楠之濑似乎看穿了濑尾的心情。濑尾用力点头答应,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楠之濑轻轻掠过他双唇的那一刹那,濑尾的脑海浮现了另一幅接吻的情景。那是一种浓密缠绵的热吻。楠之濑的啄吻和麻痹思考中枢的热吻风格迥异,却已足够温暖濑尾的心。
回过神来,被厚重云层遮住的太阳终于露脸,堆在地上的积雪沐浴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光辉。
之后,濑尾再次恢复每天早上到楠之濑店里买早餐、下了班就跑去买夜宵的习惯。放假那天,他把之前片桐寄来的明信片拿给楠之濑看,一起翻开地图对照上面所写的地名。
“回教国家很难找得到酒喝。”
“服务队队员寄宿的房东教我们念可兰经。”
“几乎见不到女人的踪影。”
“我骑过骆驼了。”
片桐所描述的生活琐事,对远在日本的居民来说充满了新鲜感。
有一次,片桐寄来了身穿阿拉伯服装的照片。片桐向来不喜欢拍照,这是相当罕见的一件事。
跟电影中阿拉伯劳伦斯同样的装束,全向披着长袍,头上里着男用头巾。强烈的辐射线把肌肤晒成小麦色,出乎意外地非常适合他。濑尾吃了一惊。
“如果是宇一的话,穿起来跟当地人可能没有两样,没想到穿在片桐身上也很适合呢!”
“什么叫如果是我的话,穿起来跟当地人可能没两样?”
楠之濑苦笑着反问。或许是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吧,他对着片桐的照片附和似地频频点头。凝望片桐身影的楠之濑眼眸升起一抹阴霾,但下一刻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保一定过得很充实吧!”
楠之濑无限感慨。
“我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
望着片桐照片中的笑脸,楠之濑的眼眸浮现安心的色彩。
日本季节转换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而片桐前往的国家位在赤道附近,一年到头气温都居高不下。从濑尾随着季节变换的问候语中才能感受到时光的流逝,片桐感叹着“又是这个季节了啊”。
濑尾回信的时候,都会要求楠之濑顺便写几句话,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
“如果是写给我的信也就算了,这是写给你的,回信上面出现我写的东西不是很奇怪吗?我跟阿保已经习惯这样的交往方式了,不必再多此一举。”
楠之濑边说边继续着手边的工作。
无可奈何之下,濑尾只好把这些话转述在信上,而片桐也只是短短地回了一句“宇一说的没错。”
楠之濑下一个轮休那天,两人约在外头见面。濑尾把后来又收到的明信片拿给他看,楠之濑却说“没必要每次都拿给我看”。
“要是知道你把信拿给我看,阿保写起信来就会诸多保留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也偶尔写几封热烈的情书给他嘛!他在那里八成孤枕难眠,送张喷火一点的照片给他当下酒菜也不错啊!”
“这个开玩笑太恶劣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啊!”
见濑尾真的却了怒,楠之濑笑了一笑。
“阿保又不是和尚,他是个健康的成年男子,不管每天过得多充实,该囤积的东西还是会囤积,不适时地发泄出来会有碍身心的。”
楠之濑所言不虚,但濑尾就是不习惯这一类的话题。和他们两人减少来往的时期,濑尾也曾和女孩子交往过,甚至有过性关系,可是他从未探讨过这方面的事情。
“片桐跟你不一样,所以没关系。”
濑尾毫无根据地吐糟,楠之濑明显地很不高兴。他点了根烟,对着濑尾的脸喷出一大口烟圈。
“什么叫跟我不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可要事先声明啊!说到跟女人勾三搭四的程度,那家伙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被濑尾激怒的楠之濑将长长的烟灰抖在烟灰缸里,好整以暇地揭露片桐的过去。
“他哪里勾三搭四了?”
意外的打击揪疼了濑尾的心。
“我记得是念高中的时候吧,只要人家对他有意思,那家伙一个也不留活口。连我都被他饥不择食给吓到了……这件事很有名,不过你好像没听说。入学的时候,甚至有一个酒家女杀到学校来找他,还引起轩然大波。”
“酒家女?”
濑尾把这个一点也不适合片桐的单字重复了一遍。
“反正不是酒家就是泰国浴啦!他哭丧着脸说摆不平那个女人,只好连不相干的我一并拖下水,要我冒充他的情人,还说找女人扮演,搞不好会闹个没完没了。那位大姐长得很漂亮,连我都被臭骂了好几声变态。你说,够不够惨啊?”
楠之濑笑着把玩手里的烟,濑尾却笑不出来。
片桐是个男人,偶尔拈花惹草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濑尾对他抱持爱慕之情,才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这样的话题在片桐和楠之濑之间,一定就像家常便饭吧!
可是,大学时代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这方面的事濑尾却浑然不知。
他的心在淌血。
楠之濑知道片桐放荡一面,酒家女跑来闹事的时候,也是楠之濑假扮情人充当接箭牌,而他却直到现在才得知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