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娟哭的稀呖哗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情况全交待了:朱安其实是性无能,结婚后屡屡虐待吴翠花,她和石磊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她妈妈备受压抑痛苦的声音,也正是由于朱安的长期折磨,吴翠花才患了上神经衰弱,她和石磊对朱安早就恨之入骨。后来朱安欠下朱全的巨额赌债,为了还债,密谋将石娟嫁给朱全抵债。石娟自小与陈淼在一起长大,对陈淼早已情根深种,哪里肯嫁给朱全这个二流子,又哭又闹,抵死不从。朱安对她大打出手,逼她答应。那天,她与吴翠花在家里抱头痛哭,被石磊看见,石磊问清了原因,旧恨新仇一起涌上心头,眼一红,拿了把刀就冲了出去,一晚没归家。
石娟哭的一塌糊涂,连妆融在一块都不管了:“后来就传出朱安被杀了,我问哥是不是他下的手,哥不吭声。可我知道是哥做的。可是,”石娟边抽着气哭边说:“哥心肠最软,他不是有意要杀朱安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后来妈替哥顶了罪,我知道妈不是杀人凶手,她是冤枉的。她一辈子吃尽了苦,为我们两兄妹操碎了心,现在因为我的事还得替哥顶罪,我还听人说落到你手里的基本上都是死刑,我一时犯了糊涂,就寄了封信给你,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留我妈一条命,”哭声稍缓,跪在地上的石娟紧挪了几步,跪在我面前拼命的磕头,边磕边哭:“求求你,林检察官,你高抬贵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求你给我妈留一条命,求求你。我和我哥感激你一辈子,我下辈子给你作牛作马伺侯你······”神情凄惨,悲声不绝,额头上磕破了皮透出了血迹仍不自知,仍一个尽的磕头,呯!呯!呯!磕头声声响起,却让我痛心不已:原已为石磊洗清嫌疑,没想到绕来绕去,石磊还是真凶!难道我竟是他命中注定的索魂夜叉?!
我长叹一声:世间谁无父母,又有谁不是母亲怀抬十月生下,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将妈妈推上绝路,天意弄人,却又为何总是冷眼看人间,贫者愈贫,伤者益伤,哀者更哀,倒让那些作恶多端的小人过得滋润快活?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公义,如何取舍?人言皆谓法不容情,可立法者、司法者都是人,是人都有情,法又怎么可能不容情?只是这掺了情的法是情还是法呢?两难之境,又该如何抉择呢?这一课没老师教我,我只能自己决定。望着石娟磕头的身形,我本想拉她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半步也挪不开,只能任由她继续在我身上磕头,地上,已是一片殷红·····
讯问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几个不速之客,却是陈淼、胡璃、周检和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陈淼一见到石娟伤心欲绝给我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的惨像,心疼不已,赶紧扶起石娟,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好声安慰。而胡璃见到石娟磕出了血我却冷若冰霜毫不动容的样子,怒不可遏,兀自手指着我,气得全身发抖,嘴里说着:“你,你,你······” 大怒之下竟是想不出什么话可以骂我。
我一脸平静: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胡璃呀胡璃,你果然厉害,我猜你至少要三天后才能找到,想不到你二天不到就找到了。只是,你找到了又怎么样?我还是撬开了石娟的口,在时间的竞赛上,我还是赢了你一局。
我正欲向周检报告这次提审的情况,周检旁边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开口了:“林天是吧?我是市纪委的,有群众反映你在审讯时违反了办案纪律,对有关当事人进行威吓、诱骗,并且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擅自采取强制措施,还异地提审。经研究决定并报领导批准,现在成立调查组对此事进行彻底调查。调查期间,暂停你市检察院起诉科科长的职务,你的工作交由其他同志完成。现在请你配合,交出你的工作证。”
“停职审查?”我怎么也想不到在我刚刚获得了重要情况,此案即将取得突破的时候被停职审查。就算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有违反纪律的地方,也应该让我办完这个案子才审查呀?现在这算什么?摆明了就是不想让真相水落石出,摆明了就是要把吴翠花摆上台糊弄过去,摆明了就是要包庇真凶。我极度不满,正欲反驳,周检开口了:“林天,现在我命令你!交出工作证,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自从我和昕儿分手后,心中有愧,再也不敢见周检,平时在院里都尽量回避他,这还是我和昕儿分手后我第一次见他,他苍老的面庞上更显疲惫,两鬓又斑白了不少,想必我和昕儿分手的消息给他的打击不小。我看他一脸严肃,心中纵有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敢顶着干,只着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工作证,坐上了调查组的车,一路绝尘而去······
人事变动之后紧接着就是法院发布公告,宣布七天后开庭审判吴翠花杀人一案。是呀,市委的决心还不够明显吗?市检察院的林天都被停职审查了,难道法院也要步其后尘吗?哪位法官又肯做牺牲品呢?那可就太不明智了!
胡璃呀狐狸,我到底还是小看了你,眼看着我大功告成,却还是输在最后一步,只是这一步,让我输的一干二净,输掉了我的所有,我又如何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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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还是很讲人权的,在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房让我暂住,然后从我的身体健康角度出发,为替我减轻电磁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