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吧。”
“……”
“若是嫌慢,你就再招两个厉鬼过来给我吞噬。”
“……要不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想都别想。”
进入墓道后不久,夏沥便恢复了人形,安静的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墓室穹顶上的花纹,手掌轻抚着逐渐风化的石壁。印春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为他难过。
毕竟这里是他死的地方,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敌人而死。
“你不是说这墓室和你之间有联系吗,说不定这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去看安灵犀损毁的阵法,我和夏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古怪。”
小孩儿爽快地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了。
等确认他走远后,印春水才开口问道:“夏沥,你……可是又记起了什么东西?”
夏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印春水叹了口气,开口道:“都是我的不对……若是劝你放开往事,那就是我虚伪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等我解决这些事情后,定会尽快送你去轮回。”
夏沥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惨然。
“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对轮回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执念。怎样地活又不是活呢,是人也好,是鬼也好。至于说到恨……我也没有恨的资格啊。夏国若是昌盛强大,又岂容那南国小儿趁虚而入。既然已经是从根子上烂了的东西,那即便被人家连根拔起,也不能怪别人。”
印春水只是沉默。
有一点倒是不错,翎王现在的的确确是南国“小儿”了,所以即便你这么叫,也不算是在辱骂他。
在这之后,夏沥像是突然想开了一般,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两人将墓室逐一探查之后,依旧没能发现这里有什么古怪。唯一可疑的地方,便是这些随葬之人的尸骨了。
“具具都是身首分离,这是有多大仇啊?”印春水不禁乍舌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殉葬方式。”
若是对这些人有仇,大可以曝尸荒野,但偏偏每具尸体都完好放在棺木之中,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讲究?
印春水合上棺木之后,突然想起了夏沥曾对他说过的话,于是开口问道:“夏沥,你可曾说过,在这墓中死后你的生魂一直无法离开?”
“嗯。”
那这些死人不应该和夏沥一般才是吗,莫非在他身上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可介意……我看看你的棺木?”
夏沥看上去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你坚持,我也并不介意,只可惜我也记不得自己的尸首究竟在何处。”
印春水:“……”若是连他都不记得,那自己恐怕也不可能找得到。
夏沥看着印春水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禁开口道:“不如我们去主墓室看看,毕竟无论有什么阵法,肯定是与那南国小儿有关,在那里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
“你说的也对。”印春水点了点头。
两人到主墓室之后,印春水先是上下查看了翎王主棺,终于在黑檀木的棺侧发现了几条古怪的纹路。光看样子和他常画的符箓有几分相似,可惜他学是粗浅,认不出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死人棺材上写的字,不应该就是“敢打开就死”这一类的吗,为何会有修仙者画的符箓在上面?
莫非殷王想要用自己老爹来试验的,就是这东西?
“夏沥,你来看看这上头的纹路,可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印春水一心扑在棺木上面,却没有注意夏沥在做什么。这下唤了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他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抬起头来之后,便发现夏沥站在棺椁的另外一边,像是着魔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木板,轻轻地抚摸着指尖的纹路。
“夏……夏沥,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印春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印春水,你知道为什么,那南国小儿会拿我夏国的血脉做陪葬吗。”夏沥喃喃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
在话说出口的同时,印春水已经猛地朝主墓室的大门冲了过去,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这一路上防了小孩儿无数次,却没想到恢复记忆后最棘手的,竟然是另外一个。
就在他来到大门前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拖住了他,将他一把拉回原地。
“因为他用的,是我夏国的阵法秘术啊。不把会这东西的人都杀光了,他又怎么能安心的了。”
印春水惊骇地转过头,看向夏沥。只见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衣袂翻飞,单手放在棺材板上,长发飞散,仿若谪仙。木棺悬停半空之中,同时从棺底传来一阵猛烈的吸力。印春水惊讶的发现,夏沥的魂魄之力在逐渐消散,连他的手都开始变得透明。
不对,不只是他一个。
这东西连生魂的力量都能吸收!
眼前一阵恍惚,印春水意识到连自己的魂魄都开始变得不稳。
“韬光养晦、伪善、伺机而动、一击必杀……这可都是你言传身教给我的东西。”
夏沥抬起头来,额头上出现一个菱形的印子,朱红如血。而他嘴角的笑容,看上去要比哭还难看。
“印春水,你知道吗,在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想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啊。”
这一刻,他似乎变回了亡国之君,只不过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