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欲调头便走,却瞥到那人“玉体横陈”在桥上,于心不忍,便将人带了回去。
如今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潮生皱着眉将手放在少年的胸膛上,闭眼,只觉得灵力充沛,不似魔界之人,便略略放心。心道,世间绝无一经点化便修得人形的道理,这般情况,唯独可能是点化之时,恰有亡魂离体,借机重生,若是魔界之魂,仙界之躯必然承受不起,现在这玩意儿睡得这般香甜,想来不是恶物。
松了口气,潮生收回手,将人安置在床铺上,想来只有等他醒过来才能一问,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欲抽身离去。
忽然被揪住了衣袖,潮生一惊,下意识地转身扣住那只不规矩的手腕。
“……”床上的少年无辜地偏了偏头,黑发滑下来,垂落在床上。
“你醒了?”潮生挑了挑眉,松开了他的手腕,“不要随便碰我。”
少年收回手,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潮生面无表情地一把把他揪了起来:“醒了还睡甚么?给我解释清楚。”
“名字,身份,家住何处?”
少年摇了摇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潮生轻轻地笑了笑,扼住他的脖颈将人按倒在床上:“说。”
“我不记得了。”少年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潮生,漆黑的眼睛是澄澈透明的,却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是怎么死的,记得吗?”潮生平静了自己的心神,问道。
少年沉思了一会儿,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伸手摸了摸胸口,声音有些疑虑不定:“好像是……剑吧。”
声音清淡,面上无喜无悲,仿佛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似的。
潮生沉默了一会儿,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良久,他叹了口气,方道:“你留下吧。”
☆、第 4 章
少年留下了,渐渐地习惯了在潮生身边的日子。
帝君的生活没有一点安逸,公文总是可以让他看到深夜,他却从来没有显得疲惫过。
他一身白衣坐在床头,看着潮生桌上的金莲灯中的烛火轻轻摇曳着,瞳孔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
“倦的话便睡了罢。”潮生清淡地笑了笑,长眉微挑,面容被昏黄的烛光映得更加神圣俊美,叫人崇敬。
少年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潮生的屋子里,确切地说是赖在那里,潮生也没怎么反对,随他去。他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就盯着帝君看,看他批公文,等着他批完了一起睡。
可惜他从来没有批完过,像是永远不会累一般。
潮生见少年不为所动,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少年一愣。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潮生垂下眸继续看他的公文,“问你名字只是想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少年低下头,动了动唇,像没发出声音一般轻轻说,“景似。”
自然没有逃过帝君的耳朵,潮生笑了笑,心道这小孩是害羞还是怎么的,这么呆。“过来,小景似。”
“替我读读公文。”
景似小跑过去,潮生塞了份公文在他手里,他便朗声读了起来。
声音倒挺好听的。潮生闭目,一边听一边养神,给自己倒了一杯栖凤茶。栖凤草生于仙气旺盛之地,有压制魔气之效,潮生前几日魔气入体,为防万一便养成了日饮栖凤茶的习惯。
少年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清越绵长,潮生听着听着竟有了一丝的困意,他皱了皱眉,心道自己魔气入侵后体力大不如前,不能再在这混乱之境多留。然而却没有打算委屈自己的愿望,将茶杯放在书案上,合上眼,便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少年有些愣怔,显然是没想到,他想把潮生扶回床上,却担心把他
吵醒,只得将他往常所穿的披风给他披上,接着趁他正休息,拿起桌上那一壶栖凤茶,直接将壶嘴咬在嘴里,扬起脖颈就喝了起来。
滚烫的茶水流到口中,脸颊上,脖颈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痕迹,少年却像感觉不到一般,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口气喝完了一壶烫茶。
他坐在男人的身边,钻进潮生的披风,伏在他的腿上,闭上了眼。
藏去了澄澈的眸中那一抹入骨髓的痛意。
☆、第 5 章
少年每日都起的很早,然而他起身的时候,潮生已然不在屋里了。
景似并没有甚么不满,他站起身,蹑手蹑脚地穿上鞋袜,偷偷地跑出了屋子。
他白日一向躲在屋子里睡觉,自然不大认识外边的路,但有一条他是知道的——潮生在的时候会拉他去进食。
景似不需要进食,但是帝君嫌他长得太瘦弱了,说是以后无法为他上战场。那时候景似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偷偷跑到小厨房,在里边翻找起来,眉头锁得紧紧的,像是在找什么最为重要的东西。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凉意袭人,叫景似打了个寒战。
“你在这里做什么?”抬起头,只见潮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玉润的手指却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自己的脖颈。
景似心中一抖,他垂下眸,睫毛颤了颤,喉头滚了两滚,终是说了一个字:“饿。”
“饿?”潮生被他气笑了,指尖在他脖颈上留下红痕,逼迫着他抬起头来,“你也会饿?小景似,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景似看着他,有些害怕,却梗着喉咙说:“鸡蛋。”
潮生细细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