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墨暗喜,面上仍是古井无波:“谢主隆恩。”
公孙墨离去后,皇帝想起了和秦贵妃的过往,一时有些念旧,摆驾去了烟景轩。秦贵妃已经病重到无法起身了,容颜更加不如从前。皇帝见了她一面,便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去。重病的秦贵妃纵然要比一般女子美出许多,终究不如原来。皇帝心中要的只是一个姣好的面容罢了,东西不完美了,他便扔了。
环儿为秦贵妃盖好被子,暗自垂泪。秦贵妃把一切看在眼中,闭上了眼睛,云淡风轻。
“贵妃娘娘这脉象紊乱,为何不调理?”想起那个雪夜,耳畔回荡着公孙墨的质疑和那人眉宇间的些许怨懑。
“环儿,把那袍子取来给我。”秦贵妃大口呼吸着说道。
环儿不敢怠慢,擦了眼泪,迅速拿来了公孙墨的袍子放到秦贵妃手中。
公孙墨,你可知你的袍子,或许了温暖了我的心……
天气难得的明媚,一夜不成眠的公孙墨穿了一件湖色袍子,掩去面上的倦容,带上了画具,脚步慌乱的朝着烟景轩走去。被她所救的小鸟围着她不紧不慢的飞着。谁料刚到院子外的朱红色大门前,公孙墨就被内卫所阻拦。公孙墨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秦贵妃……不会,一定不会!
“我乃画师公孙墨,奉皇上之命来为贵妃作画,还望诸位放行。”公孙墨上前连声道。
“我等奉皇命于此,未曾听闻此事,大人还是请回吧。”内卫依旧不肯放行。
就在公孙墨焦愁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来者正是内卫统领宋子元。宋子元对着公孙墨微微颔首示意,而后拿出圣旨宣读,又领着公孙墨进到了烟景轩里面。
“今日之事,还要谢过子元兄。”公孙墨抱着自己的画囊,道。
宋子元一身戎装,拍拍公孙墨的肩膀道:“贤弟见外了。凑巧了,皇上命我来传旨之时,你恰巧在门口。”
两人说着走到了内门,远远的就瞧见了连连摇头的太医叶文愁。现今的叶文愁不比当时在酒楼的意气风发,额头上满是汗水,眼角含着悲戚之色,眉梢更是带着愁。
“文愁兄。”公孙墨从叶文愁表情中已经知道了秦贵妃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呼道,她想问清楚。
低着头的叶文愁受惊,抬起头看到是公孙墨和叶文愁以后才稍稍呼了一口气:“子元兄,公孙贤弟。”
“怎么?贵妃娘娘……不好?”还未等公孙墨开口,宋子元便道。
叶文愁看着自己手中的医箱,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枉我曾经狂妄,自以为华佗在世,却无回天之力!”
“当真如此严重!”公孙墨失了冷静,恨不得拉住叶文愁问个彻底。
“当真……”叶文愁叹道,“红颜薄命……”他曾经只听闻过秦贵妃的故事,被那女子的气节所折服,今日为她诊病,看她那淡然的样子,仿佛死生与她无关,更让他觉得命数弄人。
“还有多久可活?”公孙墨攥紧手中的画囊,声音有些发抖。
此言一出,叶文愁更是摇头:“恐怕撑不过一旬了。”
“苍天无情啊!”宋子元感慨道,他曾有幸在上元节前夕见过秦贵妃。那时,秦贵妃是陪同微服游玩的皇帝出行的。宋子元于人群中一下认出了天子,也凭借民间对秦贵妃的描述认出了她。一个冒失的小乞丐撞到了正在买花灯的她,皇帝博颜大怒,秦贵妃却平息了皇帝的怒火,还施舍了银子给小乞丐。宋子元在那时便被秦贵妃的善良打动,在乌烟瘴气的后宫中,秦贵妃就像是一朵高洁的莲花。莲花要凋零,未免让人伤感。
叶文愁又叹了一口气:“二位前来,又是为何?”
“我受皇上之托,来督察公孙贤弟为贵妃娘娘作画。”宋子元缓缓道。
皇帝果然还是怀疑公孙墨与秦贵妃有染。公孙墨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宋子元继续说道:“可真的不忍见到贵妃娘娘的病容,公孙贤弟且去吧,我在此等候就好。”话语中不无伤感。
公孙墨抱拳:“多谢两位贤兄了。”
说完,理了理湖色华袍,朝着镂刻着精美花纹的门走去。
圣旨昨日便传了下来,环儿没想到公孙墨会来这么早,秦贵妃的妆都还未上好。开了门,一见是个不似凡人的俊朗飘逸的面孔,环儿就呆住了。一来是因为公孙墨的面容,二来是不知该不该让公孙墨进去。
就在环儿犹豫之时,屋内的秦贵妃边咳边说:“无妨,环儿,请公孙画师进来吧。”
“这……”让一个男子进入还未梳妆好的贵妃的屋子,环儿还在犹豫。
“如此,便谢过环儿姑娘了。”公孙墨不给环儿阻止的机会,她想见到秦贵妃,急切的,她本就是女子,何必在意那些礼节?秦贵妃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让她进去。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见到妆梳了一半的秦贵妃,公孙墨不禁泪湿了眼眶。
“环儿,我有话和公孙画师说,你在一旁等候吧。”秦贵妃脸上尽是憔悴。
环儿不敢忤逆秦贵妃,心里也知道秦贵妃和公孙墨曾有一面之缘,更相信秦贵妃的为人,便去了门外。
公孙墨努力忍住眼泪,不说话,站到秦贵妃身边,拿起梳簪,小心翼翼的捧起那瘦削肩头的长发,慢慢的梳着。
“画师为何要流泪?”秦贵妃看着镜中不成人形的自己,平静的问道。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