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同时收走呢?
秦家兄弟在外遇害身亡的消息,对紫电、对整个尺素门,都如同晴天霹雳。
她十八岁的儿子颂铭拿起父亲留下的账簿,接续尺素门的生意;她六岁的侄儿颂风却不可能拿起父亲留下的剑出门报仇。
紫电于是拔出她的剑,妹夫之徒钱睿找来助阵的江湖新秀曲泽走上来,跃跃欲试地与她对招。二十年前的快剑紫电和二十年后的快剑小曲相逢,结果却出人意料——紫电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昔日的成名高手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泯然众人,担不起报仇的重任。
败的人虽然是她,震惊失措的却是年方十五岁、个子还没长起来的少年曲泽,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都在问“紫电的剑怎么会这么慢”。
紫电第一次感到了后悔,如果当初不曾耽搁俗务、不曾疏于习练……
可是天下哪有这种“如果”?
紫电的心中空空落落,才发现这些年里,她不但失去了妹妹,失去了丈夫,而且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自己。
光阴荏苒,两年后,重伤的曲泽和钱睿带回了凶手的头颅,秦颂风亲自将头颅放在父亲和伯父坟前,立志长大后重振尺素门声威。
他虽然长得很像他那绝色的生母,手捧头颅的时候却并未露出怯意,见此情景,紫电略觉安慰。
谁知就在她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之时,秦颂风的生母竟然留书私奔。
紫电发疯般躲在室内咒骂那个不识好歹的“贱人”,又担心此事流传出去,有损尺素门的名誉。门主兄弟同日被害,复仇却要靠曲泽这个外人,尺素门的脸已经丢掉十之八九,怎能再承受这致命一击!
“贱人!贱人!”
骂着骂着,紫电突然感觉自己才是个贱人。二十年前,如果有人告诉她,以后她会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咒骂一个身世飘零的小妾,她一定会冷笑一声,拔剑劈过去。
所以这些年来,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就在她怅然追悔之时,被蒙在鼓里的秦颂风找来了这里,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
紫电冷冰冰地说:“你记错了,你没有娘。”
秦颂风终究是个孩子,没看出伯母情绪不对,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他长得真像那个“贱人”啊,秀气的脸上挂满困惑,显得如此无辜,又如此稚弱。紫电看着这张脸,热血全都冲上头顶,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秦颂风已经倒在地上,她则提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根棍子拼命地打他。
她听到秦颂风没有惧意,没有痛意,只是用冰冷得不像个孩子的声音不停地重复:“我娘在哪!”
她也听见自己用泼妇一般的声音冷笑着重复:“你再问一遍?”
秦颂风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但她竟然没有停手。
这时秦颂铭哭着赶来,从背后抱住她,抢走她手里的棍子,抱着已经站不起来的秦颂风跑了。紫电看到秦颂风依然没有哭,直直与她对视,清秀的脸冷如冰刻。
紫电发呆良久,不知为何,突然害怕起来,觉得秦颂风下一刻就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
她悄悄接近秦颂风的屋子,从窗缝向里面窥探,见到秦颂风趴在床上,脱得一丝不挂,露出苍白瘦削、皮开肉绽的身体,秦颂铭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
秦颂铭道:“我娘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别介意。”
秦颂风道:“我不介意,你知道我娘去哪了么?”
秦颂铭道:“不知道,听人说是走失了,等会我找江湖朋友打听一下……你疼不疼?我娘下手太重了。”
秦颂风道:“没事,伯母很厉害的,她要是真下重手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这句话仿佛在紫电脸上抽了一耳光。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屋里,反手真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她再次回忆秦颂风当时那令她恐惧的神情,忽然觉得他不再像“贱人”,反而有点像她自己小的时候。
他要保护杨蔻,岂不正如她要保护青霜?
二十年前的紫电,何曾把所谓江湖颜面放在眼里?
“贱人。”她冷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贱人!”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后来她把“贱人”的留书交给儿子,让他藏起来,不要损伤了秦颂风的志气。
她拿起自己数日不曾拔出的剑,在没人的地方练了一圈……依然慢得令她恶心。因为荒疏的已经不止是剑法,更是一个剑客的心和魂。她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却是太迟了。
剑客失去了剑法,姐姐失去了妹妹,妻子失去了丈夫,唯一的儿子总有自己的人生,母亲不能整天缠着他。事已至此,今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重出江湖?她的剑法只会损伤当初紫电青霜的英名。在家养老?一成不变的日子,从现在往后看,能一眼望穿结局。
杨蔻真的没什么可嫉妒的吗?她虽然狠心,至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如果当初对她好一点,事情也未必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地。
胡思乱想中,她似乎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少年时,与妹妹纵马江湖的爽快日子。
她想起自己对丈夫虽然很有好感,本来并没到委身下嫁的程度,嫁给他,不过是与妹妹相依为命多年,舍不得分开罢了。谁能想到生死无常,转眼缘尽。
如今,丈夫也死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她;侄儿的剑法有曲泽指点,也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