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吕凡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中满是疑问:难不成真是情侣?
杨西表现得如此温柔体贴,以至于在五分钟缓慢而漫无目的的对话后吕凡快要认为他们真是情侣了,尽管理智上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但杨西实在“演”得天衣无缝。终于,杨西把话题带上了“正题”:“对了,你还记得白灵吗?”
小倩猛然睁大了眼睛,眼中立时覆盖上了一层戾气,嘴唇颤抖声音尖利的道:“她……死了吗?”
“没呢,快了。”杨西把这残酷的话说得如此欢快,咋一听还以为是在讲约会呢,“而且她会死得特别特别惨。”
小倩喉头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听起来更像是人呛着了,她说:“这就好,太好……了,好。好。”之后她再也没能说出什么有逻辑的话语,只是反复说着“好”,过去的事却丝毫没有提起。
吕凡为这场面沉默,同时觉得不自在,听是一回事亲眼看见是一回事,就在他要忍不住离开时杨西终于结束了“深情的对话”告别,俩人刚走出病房,杨西又扭头往隔壁去了。
令吕凡瞠目结舌的是,隔壁再度上演了一出同样的“深情戏码”,只不过对像换成了一位中年大妈,杨西这次是“离家出走终于浪子回头的儿子”,而且看起来这设定不是一次性的,因为杨西不仅慰问了“妈”这段时间的病情,还带来了“娶妻生子”的“好消息”,甚至拿出一张全家福照片,吕凡在后面凑着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p得都变形了,也不知道杨西从哪里找来的。
大妈倒是看得挺乐呵,吕凡没有医学知识也看出这位大妈神智不太清醒,一会儿拉着杨西喊“儿子”,一会儿喊“老公”的,唯一的正面影响是,无论喊哪个称呼她都笑得眉开眼笑。只可惜这样的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不一会儿她就显出了疲态,杨西这才告辞。
接下来是另一间病房。
再另一间。
再再另一间。
杨西就这么演了大概有二个小时,角色从“情侣”到“儿子”再到“老公”和“老头子”不一而足,全视病人需要。不管哪一种他始终表现得温情体贴、爱意绵绵,把病人哄得开开心心,大部分病人不是神智不清就是虚弱得都分辨不出眼前是谁了,直到最后一间。
那是个单人间,房间不大却漆成了可爱的粉绿色,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男性,尽管也很消瘦腊黄,但精神还不错,正倚着床头读一本书。见杨西进来,年轻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笑了起来:“今天怎么有空来的?”
“白灵要倒霉了,来送‘好消息’的。”杨西一边随口答着一边熟练的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你呢,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活一天是一天。”
吕凡总觉得年轻人说这句话时带着一丝轻松,似乎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般。杨西肯定早听过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手,开始讲今天“演戏”的经过,他讲得绘声绘色,年轻人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有些“笑话”在吕凡听来太过残忍,但想到对方也是个濒临死亡的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讲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也兴致盎然。
“行了,今天就这么多了,我该走了。”讲了快三个小时杨西精神奕奕的道,“下次来要不要我带什么?”
“不用了,谢谢你。”年轻人的表情有些黯淡,眼神却更加光彩照人,“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吧。”
全程围观的吕凡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中国还有这种临终关怀医院,大部分人不是想在家里走,就是最后在医院抢救,特意住这种地方的习惯真不多。
杨西一路上和不少医生护士打着招呼,神态自然得像回到家,等走出了医院大门,像是中了魔法般猛然露出浓重的疲色,伸着懒腰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怎么样,觉得我是什么人?”
“好……人?”吕凡有些迟疑的道,“我没想到你会来做这个。”
“想太多。”杨西露出个有些轻视的笑容,“我是来当护工赚钱的,又不是大发善心。”
“那你现在做的这事?”
“练演技。”
吕凡皱起了眉头,明明是好事但杨西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说不出的恶心,道:“那你叫我来看是想证明什么?你是个好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时候你所看见的未必是真的。”杨西停下脚步转身拦在吕凡面前,微微低头把脑袋凑过来道,“你这人,太重感情,不是好事。”
吕凡强作镇定的嗤笑了一声:“你才认识我多久啊,懂个屁!”
“你刚才的表情都出卖你啦。”杨西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说,“跟变脸似的,我看得笑死了。”
吕凡撇了撇嘴,拉开话题道:“这里住的都是谁啊?”
“什么人都有,但有点钱是肯定的。”杨西道,“不是有闲钱谁会花这个钱啊,来这里的就是等死的,家里人要么没精神要么烦了,或者承受不了了,所以才丢来的。你看这个鬼地方离城区那么远,平时来看一趟都不容易,不过不开在这里也不行,城里房子用不起啊。”
虽然早料到这么回事,吕凡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医院大门,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在这里工作了多久?”
“半年左右吧。”
“因为这个所以喜欢演戏的?”
杨西愣了下,随即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