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刻张无忌正走着神,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但在回廊中垂手而立的众多身穿白袍的教众眼中,缓步前行的明教少教主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眉目温和隐约含笑,气度不凡,比起成名多年的人物也毫不逊色。
若说两年前他们一致推举张无忌为教主的原因,除了他练就的《乾坤大挪移》已至第七层,武功高绝以外,便是他年纪尚轻,教中的几位长老都能够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在这么一个好脾气的教主手底下讨生活,总比在一位强横霸道的人手底下强。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少教主年纪虽小,但却聪慧睿智,手腕更是高超,短短数月就收服了明教上下,便是当初怀有小心思的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教主才是他们一直所期望的中兴之主。
张无忌很快就走到了圣殿之中。
殿下,杨逍右手握拳轻叩胸口,微微低头,行了一礼,恭敬道:“杨逍,见过少教主。”
张无忌的面上带出些笑容来,右手微抬:“杨左使。”
杨逍此番求见是有原因的,他手中的密探探得消息,朝廷要对中原六大派下手了。在杨逍看来,那些正道伪君子死干净了才好,但想到明教大业,此刻还真不是和那些伪君子计较的时候,索性上了光明顶,捏着鼻子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张无忌。
“王保保和赵敏?”张无忌的手指轻扣御座扶手,微微蹙眉。王保保他是知道的,当初想要他命不成,后期被他师娘抢了《九阳真经》的小王爷。至于这赵敏,就是今年年初与七王爷爱子扎牙笃成婚的那个绍敏郡主吗。
这些年皇帝都快将汝阳王视作眼中钉了,如今处理中原武林这么大的事情却交给汝阳王的一双儿女……
“那个鞑子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沉思中,却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道:“还能如何,自然是汝阳王那对儿女太碍眼了,若是能够在清剿中原武林时顺便将命送了,岂非妙极。要知道,中原武林中便是废物再多,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
杨逍倏尔色变,厉声道:“谁?!何人擅闯明教圣殿!”
张无忌霍然起身,呆呆地看着大敞的殿门外缓缓走来的身影,直接无视了一旁那个红襟白衣的男人。他死死盯着那个眉目带笑,一身蓝衣,身后背着宽刃巨剑的青年,嘴张了张,喃喃道:“师、师父……?”
“师父!”张无忌大喊一声,连轻功都忘了,一阵风似的冲向那个蓝衣的青年,面上满是狂喜。
只可惜,张无忌扑了个空。
他刚冲到殿门处,一条手臂就拦住他师父的腰,下一瞬,他师父就被那人半抱在怀里。而那个红襟白衣,容颜昳丽的男人就下颌微抬,先是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怀里的蓝衣青年,温和道:“你看你这徒弟,毛毛躁躁,一看就没有半点长进,简直丢了你的脸面。”
蓝衣青年,也就是穆玄英嘴角一抽,神情有些无奈。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莫雨道:“这么不堪调教的弟子要来何用,不如将他……”
话还没有说完,穆玄英就斜了他一眼,哼道:“之后呢?”还能再让他收个徒弟不成?
穆玄英眼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莫雨立刻顾左右而言他,道:“徒弟有什么好的,麻烦死了。”
穆玄英翻了个白眼,他们在这个世界呆了八年的时间,但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他们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可他莫雨哥哥却像是越活越小一样,越发像当初稻香村的一霸了,幼稚极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莫雨撺掇他师父将他逐出师门时,张无忌心中还有些惶恐不安,生怕师父遂了莫雨的愿。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数次被莫雨挑剔嫌弃甚至告黑状的时候,张无忌就淡定下来。
吃醋的男人总是不可理喻的,不必搭理他……才怪!
张无忌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莫雨,道:“师娘好啊,多年不见师娘又霸道了,真难为师父还受得了你呢。”
一旁,杨逍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语气出现在少教主身上,好不适应。
莫雨的眉毛一挑,眼角眉梢出流泻而出的是清晰的嘲讽之意,缓缓道:“我与玄英自小一块儿长大,心意互通,之间的情分哪里是一个外人看得清楚的。”
张无忌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才不是外人!他是师父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雨哥。”穆玄英抬手拉住莫雨垂放在身边的手,果然,莫雨冷嘲的、讥讽的神情顿时消隐无踪,唇角还轻轻地翘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张无忌一眼,没再说话,只把玩着穆玄英微带着些茧子的手掌。
张无忌酸溜溜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磨了磨牙。
穆玄英转头看向张无忌,神情温和,语带笑意,道:“两年不见,无忌你长高了。”
张无忌立刻将与莫雨争风吃醋……啊不,是针锋相对的心思抛开,面上立刻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扁了扁嘴,道:“师父两年都没有看无忌,无忌还以为师父不要无忌了呢。”
莫雨哼了一声,甩给张无忌一个眼刀子。他已经不止一回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劝穆玄英收下这个黏人的小子,简直神烦!
穆玄英两辈子只收过张无忌一个徒弟,加上张无忌性格乖巧懂事,穆玄英怎不将他疼到心坎里。尤其因为莫雨哥哥的怨念,他一直与张无忌并不是很亲近,照料也无法很精心,心中难免有些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