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献道:“火图一直很低调,现在有人往他们头上扣帽子,陛下若以为是火图的阴谋……”
“不是以为,是一定会这样想。”叶之鸣摇头,“在天子眼中,那群人本就上不得台面,之所以启用他们也是因为要知道江湖中事,还要靠江湖中人,可毕竟江湖与庙堂互不待见,也各有各的行事方法,火图如今早不是当年寄人篱下时候的样子,新任掌门有能力让火图脱离朝廷掌控,可一旦脱离这事就麻烦了,天子会让一群江湖人对朝廷曾经的动向知根知底吗?”
周献无来由的一阵紧张:“天子会……怎么做?”
“安个理由,派人剿匪吧。本来他们曾经就是匪,不算冤枉。”
周献背着手,像个小大人一样原地转了转,“一旦火图被灭,黑龙沼就尽收凶手手中,不费一兵一卒却达成了目的。五仙教与黑龙沼紧邻,届时五仙教必不会袖手旁观,巴蜀一带还有唐门,一旦两大门派联手,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成都府如果出兵镇压……”
“天高皇帝远,蜀军一时片刻镇压不得,加之成都还有巫蛊余孽,很快会被人趁乱取之。”
周献一挥拳头,“蜀地向来易守难攻,只要被他们取得大权哪怕是天策府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破,况且我们也没有更多的人手了。”
“内忧外患啊。”叶之鸣叹气,“雁门关不来一场胜仗,无论是苍云还是天策府都不敢妄动。”
“你是说……一旦妄动恐腹背受敌?”周献瞪圆了眼睛,片刻后转身就走,“此时此刻,如何还能安坐于京中!我要向将军申请去前线!”
叶之鸣一皱眉,一个跃身拦在他身前,“将军不会让你去的,还不到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周献怒:“若不能为国尽一份力,我又何必入天策!”
叶之鸣拍拍他肩膀,却被周献一矮身让了过去,叶之鸣顿时也有些不悦,“你怎的如此一根筋?你忘了夏禹说过什么了?护好你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周献一愣,片刻后道:“先生的话我不是很明白,若我只顾自己安危,如何护卫江山?”
叶之鸣啧了一声,嘴里咕哝,“木头脑袋。”
周献气,“你!”
叶之鸣却不再与他说话,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周献早早洗漱出门,毫不犹豫就往李旻的将军帐走去,他捏紧了拳头,认定若是将军不肯给自己机会,自己就长跪不起!
可他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前方空地上,两个人影正快速错身而过,刀剑之光让人胆寒,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浓烈杀气。
周献脚步顿了顿,一时好奇,慢慢走了过去。
旁边早已围了许多人在看热闹,有军中兄弟,也有夏禹和秦婉,唯独不见那一身飘渺白衣的道长。
叶临止站在一旁做证人,军中兄弟不时发出喝彩声,周献靠近了才发现,那切磋中的二人竟是叶之鸣和李旻。
李旻沙场出入,生死早抛在九霄之外,提起枪便是一身悍然之气,一直让周献很是羡慕。
而那叶之鸣却与李旻截然相反,周献总觉得,他不是自己印象中那种为国为民的男子汉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在西湖住久了,养得溜光水滑,浑身上下甚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周献并不喜欢。
可现在,这截然相反的二人战在一处,彼此都使出了全力,竟是战得不相上下。
李旻年长许多,经验到底比叶之鸣多一些,此时二人虽陷于胶着,可看得出来叶之鸣有些按耐不住了,可李旻却还十分沉得住气。
叶临止在旁边似笑非笑,夏禹抱着手臂评价:“早听说藏剑山庄藏龙卧虎,如今一见果然厉害。叶之鸣这造诣恐怕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叶临止道:“小师弟骨骼清奇,当年庄主带他回来时便说过,没人比他更适合我藏剑武学。”
周献听得有些吃惊,那个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叶之鸣,竟得过叶英如此评价?
秦婉也道:“之鸣脾气虽不大好,可说话直来直去正是藏剑山庄的行事风格,问水决和山居剑意皆带着一股‘君子如风’的深意,速度、力量皆为上佳,不拖泥带水讲究速战速决,之鸣心思缜密,弥补了在压迫对手过程中的后续不足,叶庄主或许所料不错,之鸣心性正适合这般爽快的战法。”
周献听得一愣一愣的,目光紧紧盯在那快速穿梭于李旻枪下的身影。
有时候他的目光甚至根本追不上,二人快速拆招百余次后,叶之鸣被李旻寻得破绽,一击拿下,叶之鸣虽节节败退,却也不算狼狈,最后二人收招时赢得了热烈的喝彩之声。
此时,在场没有一人再小瞧这眼高于顶的少年人,都对他多出了几分欣赏和喜爱之情。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心性与武学造诣息息相关,正如文人常说“字如其人”,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大概就是“武如其人”吧。
至少周献心中不禁生出了想要如叶之鸣那般,有一天自己也能将手中长-枪舞出让人惊叹,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模样。
用完早膳,夏禹与良衣要前往成都调查罪魁祸首来龙去脉,叶临止要回藏剑山庄复命,秦婉和李旻继续照顾村民,叶之鸣却出人意料地道:“我也要去找凶手。”
叶临止一愣,“胡闹,夏先生是去办正经事,又不是去玩!”
“我知道啊。”叶临止皱眉,“师兄,你帮我禀明庄主,我抓到凶手即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