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双肩一动便要往旁边掠去。
但就在此刻,姬振羽突然瞥见了自己的右手。
只是惊鸿一瞥,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看见了那指缝中的红色。
隐隐绰绰,似乎马上就会消失的红色。
姬振羽的身子突然僵了僵。这一刻,一丝茫然以及一丝动摇不可避免的浮现在他心头。
姬振羽紧绷的肩突然松了。一半是因为最好的闪避时刻已经过去,另一半,却是因为他突然有些舍不得坐下的马。
舍不得……这个会流出那种沉沉的红色汗液的骏马。那种红得仿佛……
姬振羽心倏然抽紧了一下。极短暂的停顿后,他对着自己笑了笑,而后微微俯下身,将内劲全部集中在肩背之上,打算硬抗那自高处落下的石板。
只是很多时候,往往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姬振羽已经算是放弃的当口,一道几乎能捏碎普通人腰肢的大力加在了姬振羽腰上,将他整个人扯下了马背。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本来在姬振羽胯下的骏马一声悲鸣,软到在地,却是被石板重重的砸在身上。
饶是素来身手过人,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姬振羽也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只能随着那股大力离开马背,再踉跄落地。
而堪堪把人救了出来的姬容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姬振羽反应。扯着姬振羽,姬容方一落地,看也不看便反手抽了姬振羽一巴掌——很用力,用力得连姬容的手隐隐有些发麻的感觉。
紧跟着,姬容盯着姬振羽,终于失去了那素来的冷淡冷静沉稳沉着,只狠声道:“我管你喜欢作践自己还是喜欢自虐,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玩这些!——再有下次,我亲自取了你的命!也省得日日心烦!”
姬容打得真的有些狠了。
懵了好一会,姬振羽才感觉到耳朵轻轻蜂鸣,被抽了巴掌那一侧的牙齿也是隐隐有些松动。但奇怪的是,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一字不漏的听完了姬容所说的每一个字。
姬振羽看着姬容,他的肩胛有些痛,因为姬容的一只手正用力的钳制着那里。但姬振羽并没有管那个,他只是尝试着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脸颊,而后低声的,带着些讨好的开口:“皇兄……你的脸色不太好。”
姬容的脸色当然不太好。
自从被长剑两次贯胸而过后,为了那如影随形的晕眩之症,姬容便不大能太过激动了——一如此刻。
眼前渐有些发黑,姬容不由稍闭了闭眼。
瞅着姬容的脸色,姬振羽小心地试探的扶住了对方:“皇兄?”
承受着胸口那仿佛永远也消失不了的闷痛和脑海中一阵阵昏沉,姬容一时也没有精力多管姬振羽的举动,只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
但就是这冷冷的一瞥,在姬容此时的状态之下,却也因疲惫而显得温和了许多。
姬振羽扶住姬容的手更紧了些。
远远的把全部过程都看进眼底的慕容非叹了一口气。
虽说手段老套,但有时候,越老套的东西还真是……越有用啊。最后瞥了一眼掉落的石板,慕容非悄然走到姬容身边。
同样伸手搀住姬容,慕容非看了一眼姬振羽。
明白对方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姬振羽略一迟疑,还是松开了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总也该知足了。这么想着,姬振羽默不作声的看着慕容非搀扶姬容回到马车,再看着姬容对慕容非吩咐几句,再看着姬容登上马车,再看着——
姬振羽看着看着,他终究没有看见那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回头一下,抑或停顿片刻。
姬振羽微微抿了唇。
他总该知足的。姬振羽这么想着,却最终颓然的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知足。
一时之间,姬振羽不由有些自我嫌恶——直到慕容非走进。
对那张几乎一样的脸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姬振羽定了定神,待慕容非走近方才开口:“什么事?”
慕容非笑了笑:“凤王吩咐……”
姬振羽精神一振:“皇兄说什么?”
看着姬振羽的变化,慕容非心中有些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更多他能分辨出的情绪,是不以为意。
念头也不过只转了一瞬,几乎立刻的,慕容非便微笑着凑近了姬振羽,而后轻声道:“‘不准死。’”
“‘事情并没有完。’”重复着方才姬容所说的话,慕容非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微笑道,“凤王的意思和心思八皇子应当都明白了……”
这么说着,慕容非稍顿一下,在临走之前还是称赞了一句:“八皇子好手段。”
姬振羽身子轻轻一颤。
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姬容的马车向城外驶去,并且很快就离开了叶国的帝都。
而这一件发生在闹市的,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并没有在叶国掀起多大风浪——除了一处——叶国后宫的流芳殿。
“砰!”
“当啷!”
“噼啪!”
一连串东西被砸摔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出,伺候在流芳殿的宫女太监在殿外站了一排,却谁都不敢向那敞开着的门走去,似乎那里头有什么让人无比惧怕的东西。
虽然确实有一个。
叶国皇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像是已经习惯,叶国皇帝也没有对那战战兢兢迎驾的一众人等说些什么,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公公,便自顾自的往里走。
迎接他的是一个孔雀绿釉香炉。
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