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立时将耶律熙千刀万剐,却也明白此刻已经事不可为——对方经过刚才的事情,必然已经有了警醒,这之后要下手,只怕还要大费周章。
这么想着,已渐渐冷静下来的姬容顾不得胸口的闷痛,却着实有了几分后悔。
“大哥?”视线从来停留在姬容身上,耶律熙一走,姬辉白便来到姬容身边,不着痕迹的轻轻一扶姬容的手臂,却是已经看出了姬容的伤势。
望一眼身侧的姬辉白,姬容没説什么,眼中却有了几分暖意。
然而还没等这分暖意退却,楼上的声音却又响起,还是姬振羽的,只是语气越发不客气,似乎真有了醉意:“剩下的那位,妳也不要留在此搅人兴致了吧。”
闻言,姬辉白眼眸微微一闪。而姬容,则骤然大怒,胸中翻涌着的杀意怒气全被一股脑儿的搅和在一起。霍然抬头,姬容眼带厉芒,狠狠的射向二楼凭栏而坐,痛饮无度的人:“好!好!”
这二个好字,姬容説得阴寒,更灌注了内力,就像是直接面对着姬振羽的面説一般。
姬振羽虽有了醉意,却到底不晕。熟悉的声音甫一入耳,他便骤然转身,当看清人之后更是惊得站起:“大——”哥?
冷笑一声,姬容截断姬振羽的话,只缓缓道:“八皇子好威风,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言罢,姬容拂袖,阴沉着脸离开了乐馆。
被姬容一句话説得冷汗直冒,再想想自己刚才説出的话,姬振羽面色数变,一时连肠子都悔青了:“天……不是説大哥去楚家赴宴了?”
一路阴沉着脸,姬容在回到凤王府之后,再也忍不住胸中的闷痛,捂着唇低咳出声。
“皇兄!”眉宇见掠过一丝焦急,姬辉白上前,扶住了姬容。
“咳,咳咳!”皱着眉,好不容易等咳嗽停下后,姬容坐下,神色间隐然有着疲惫,“无碍。”
见姬容确实只是牵动伤势,姬辉白点点头,问:“那人是谁?”
听见这句话,姬容沉默半晌,而后才説:“耶律熙。”
“炎国皇子?”作为羽国的皇子,更兼日后大祭司的人选,姬辉白自小便被羽国最有才学的人悉心教导,故此,就算姬容不过説了一个名字,他还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
只是反应之后,姬辉白却又微微皱了眉:“耶律熙在这个时候来羽国做什么?”
没有回答姬辉白的问题,姬容只是沉思,但眼中不时闪现的杀意,却昭示了他的心思。
“皇兄是打算……”见姬容的模样,姬辉白开口。
“此人必除。”狠声开口,姬容语气里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点点头,姬辉白没有多问,只是道:“我知道了。”
听见姬辉白的这句话,姬容总算稍稍自无边的杀意中冷静。沉吟着,他刚打算开口,就听外边有人通报:“八皇子求见!”
神色骤然森冷,姬容道:“不见!”
“臣弟是特地来道歉的,皇兄若不见,臣弟便不回去。”屋外传来了姬振羽的声音。
姬容闻言大怒。猛地将桌上的瓷器掷摔于地,他恨声道:“八皇子若愿意,便自个呆着吧!”
屋外一时沉寂。
余怒未消,姬容霍然站起身,还想再摔些什么,胸口却猛然抽痛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因为伤势。
“皇兄,带伤之时不宜动气。”姬辉白劝道。
“我明白。刚才若非姬振羽出声,耶律熙未必——”姬容连名带姓的叫着姬振羽,足见他此次到底有多愤怒。
然而,面对着姬容的愤怒,姬辉白却摇摇头:“皇兄,纵然八弟之前不开口,我也会开口。”
眉峰一挑,姬容刚要説话,却倏然想起了什么:“妳的意思是……”
没有卖什么关子,姬辉白开口:“耶律熙敢只身深入别国,必有所依仗。虽传言中文采武艺俱都平平,但方才,我看他眼中神光内敛,手上又有厚茧,只怕并非如传言一般平平,反而是深谙武功。”
明白姬辉白的意思,姬容沉吟着,半晌方长出一口气:“是我疏忽了。”
“臣弟班门弄斧。”姬辉白摇头。
彻底平静下来,姬容失笑:“我们之间还要来这套虚的?”
这句话,纵然是在一般兄弟之间也显亲厚,何况是在最特殊的皇族之间?此际,姬容能説出这句话,倒大半是建立在对姬辉白的七分信任和三分愧疚之上。信任自不消説,单是最后姬辉白为姬容而死,便足以证明一切。至于愧疚……
微微有些晃神,姬容不由想起了上一世。
在上一世中,皇位原本并非他的——而是姬辉白的。只是最后,不知为什么,姬辉白把皇位拱手相让,只肯接受大祭师的位置。而他,也是自那时起,越发疏远提防姬辉白——他不得不提防,为姬辉白的声望,为姬辉白的能力,还为自己父皇真正的心意!而这一提防,便是十年。姬辉白也渐渐由原来不时进宫到了数月进宫,最后更是一年只一次。至此,他却反而安心了,直至……
直至,炎国的大军兵临城下。
“皇兄?”姬辉白神色中带着关切。
“……没事。”摇摇头,姬容道。
并为深究,姬辉白点头:“皇兄多保重身体,臣弟……”
顿了顿,姬辉白心中有疑虑,却没有开口。
看出姬辉白的心思,姬容道:“二弟若有事,直説无妨。”
“谢皇兄。”姬辉白道,“臣弟只是好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