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情爱。
“你在想他,林羡。”瞿先生说,“在床上的时候你想,现在你也还在想。”
我捧着热水,不知该怎么回答。
“到了我这个年纪,会很羡慕这样的情感。”瞿先生用力地握了握我的肩膀,“中国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的生存现状并不乐观,就算社会接纳度变高了,但我们难以像正常男女那样用法律来保护一段关系,如果不是爱,没有任何一对同志能走很远。如果你爱谁,就去爱他,最坏的情况能比现状更糟糕吗?”
“当然不会,现在已经糟糕透顶了。”
“那就是了,我醒悟得太晚,等想要去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瞿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发。
“可我和他差距太大了,他是个很成功的人,我——”
“那就改变你自己,林羡,你不能指望他停下来等你,你要变得比现在好,好很多,也许需要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感受到肩膀上的重担:“瞿先生……你觉得他会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重要吗?”瞿先生笑,“哪里有那么多你喜欢他,他恰好也那么喜欢你的事,你还很年轻,爱,就放手去爱,失败了,静候下一段感情就好。如果你把自己变成一个值得被好好珍惜的人,面对爱又怎么会犯怵?”
“林羡,对一个优秀的人,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变好,而不是祈求他先肯定你,然后你再去做改变,他的选择千千万万,可不止你一个。”
瞿先生让我躺床上好好休息,他去隔壁的客房睡。
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想到最初与严胥见面,他一脸不耐烦地差使我去含他那根驴鞭,每次做爱都很痛,他开始喜欢后背位,按着我的肩膀狠命地撞,后来包了我,慢慢地变得温柔,我们面对面做得越来越多,他对我越来越纵容,有时也很无奈,每次抖腿都会挨打,总也记不住。他带我的猫去看病,让陈茂森给我买来一堆多肉植物,他陪我过生日,陪我旅行,陪我在西安窄小的回民街逛了一圈又一圈,站在一家店门口看了半小时怎么做姜糖,他说过很多次,他说,林羡,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我希望你能学画画,我希望你能准备好,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脱离现在的生活,决定权在你……一切归于那天早晨的吻。
他突然低头搂住我,含住我的嘴唇,柔软,滑腻,好像嘴里被塞进一个温热的果冻,我的心脏强有力地在胸腔里跳动,动静大到我头皮发麻,我从未如此明晰地体会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从床上站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喊: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没想到我会这样快地又回到这里。瞿先生给单位请了几天假,打算送我回江北,我一回去,就奔赴武顺路的出租屋,给房东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把房子租出去,他说还没有。
“我落东西在这里了。”我满脸歉意地看房东。
“你掉了什么。”瞿先生问。
我趴在地上拿手电筒照着,终于在床头柜和墙的缝隙里找到了那个信封,拆开来我把那张报名单递给他:“他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我把报名单收好,“不过我还是理解不了他。”
“各行各业都有苦衷。”瞿先生说,“上市公司的创始人不一定就是董事长,他可能只是公司的第二、第三甚至第四股东,真正拥有的决策权或许并不多,也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所以其实他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厉害。”
瞿先生呆了两天,见我差不多安顿好便回北京去了,我至今都很感激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离开时我去高铁站送他,站在检票口,我们拥抱,然后挥手再见,从此没有再相遇,人与人相遇只有十几万分之一的机会,相知相爱的概率更是低得难以置信,瞿先生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该决定的时候犹豫,该放手一搏的时候退缩,所以我不能这样。
这一次,我真的决定和从前的日子告别,我删掉了通讯录和微信里几乎全部的联系人,只留下和严胥相关的几个人的号码,我在上南区靠近严胥别墅的小区里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这一块是还建房,虽然没有对口的中小学,但周围学校林立,省属重点高中江北二中的一个校区离这儿直线距离才八百米,房租一点也不便宜,五十平方的小房子月租要2600,但我还是租的义无反顾,因为我能从卧室的窗户看见严胥小区的出入口,如果他回来,我会知道,只要他没把车全给换了。
我高中只读了两年,最高学历是初中毕业证。我把严胥给我的那张高考报名单拿相框裱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也许今年我该去试一试,虽然我对高考一窍不通,甚至对这个报名单该怎样使用都毫无头绪。
五月的江北已经挺热的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找工作,也许我该试试成人高考,据说那个比较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严胥的影响,我始终希望找到一份和画室有关的临工,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学什么。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那则广告时,我想都没想就投了简历。
百川画室招聘模特
岗位职责:模特
任职资格:需要对艺术的献身精神 学历不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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