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倘若所有尘腔传人都是夜空中的星尘,她也不是最夺目的一粒。
如果,如果当初她不是这般任性,肯听话一点,去加入某个省市级艺术团的话,现在获得的承认会不会多一些?眼前的人不仅担任省曲艺团的副团长,还已经领取国家一级演员的津贴了。
而她只想将尘腔发扬光大,让五十年后世人还能听到这种韵味悠长的曲腔,或者,还能记住一个名字叫顾云秀。
她的职业生涯应该这样吗?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顾云秀靠在漫声唱着的施玉声肩上,却再也不想看她了。
一曲唱罢,林间透来发寒的风,差点就打了个颤。
“师姐,师姐……”
反复咀嚼着这个称呼,竟有些想掉泪,顾云秀连忙收摄心神。但咫尺之遥的施玉声早已听见。
“云秀,怎么了?”
顾云秀低头笑一笑:“没什么。师姐,你结婚了吗?”
“还没,”施玉声如实描述道,“有个男朋友,在音乐学院做指挥。”
“那他一定很幸福。”
顾云秀望向她,神色似嗔似喜。
施玉声稍稍一怔,伸出手去:“该走了。过来,我给你梳上。”
算是还了人情。
第4章 荆轲
“玉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温柔的声音令施玉声身体一颤,抬眼望向自己的男友。任宁辉就坐在她对面,掌心轻轻覆住她的手背,仿佛对待一件最重要的珍宝。
“没事……”她勉强笑了一笑,“在考虑我们的婚礼该怎样安排。”
“不是都交给婚庆公司了吗?你就别操心了。”他怜惜的目光不是在看新娘,而是在看自己的妻子,“不如照顾好身体,准备给我生个白胖孩子吧。”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她笑问道。
“都好,不管男孩女孩,长得像妈妈最好。”他按压不住胸中的情感,改换位置坐到女友身边,轻轻吻了这张深爱的面容。
“阿辉,能认识你,真好。”施玉声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说道。
婚事一天天近了,红裙白纱着在施玉声身上都显得那么秀雅。
但是顾云秀再没有见过她。
直到这一次,珠江电视台的《粤韵风华》节目策划做一辑尘腔专题,于是请来了正当红的尘腔传人。施玉声下车后,却在电视台大楼前一眼望见顾云秀;后者穿着一领粉底绣花的旗袍,宛如一朵粉溶溶的芍药摇曳。
“云秀!”施玉声先开口叫道,加快步伐赶上去。
她的身影跑进顾云秀眼内,后者遥遥伸出手来,施玉声很自然地将手搭了上去。
走进大楼的瞬间,顾云秀手臂一滑,将牵手的状态改成了相挽。
今晚的观众都是专程为两位尘腔名家而来,现场气氛温馨而放松。顾云秀俏皮地甩甩卷曲的长发,用一句话跟大家打招呼:“刚才进电视台之前,我就知道今天观众多了。我自己开车来做节目,可是在停车场里根本找不到泊车的位置。”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顾云秀又继续说:“我还想着,啊,有这么多人来看我。心里又高兴又紧张,到了电视台门口,才知道大家都是来看声姐的。”
场内笑声更大了,连施玉声也禁不住扑嗤一声转了头。
主持人适时**上话:“那声姐在停车场有没有找到位置?”
“声姐的男朋友送她过来,不用找车位。”顾云秀笑着代答。
“秀姐你又会知道?”
“我在大楼前面看见她了嘛。”顾云秀跟主持一唱一和地说起来,“好在声姐有男朋友接送,不然我捡到的那个泊车位也要没了……”
“等等,等等。”施玉声打断他们的闲扯,拿着麦克风,面对观众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虽然话题好像围绕在我身上,但我到刚才还没讲过一句话。”
演播厅中又引发一波笑浪,还有顾云秀的小小反弹——
“你为什么不讲,你可以讲……”这是罪魁祸首笑闹着推卸责任。
“你还好意思说话……”这是无奈的施玉声。
“声姐说她没机会讲……”这是主持人在边笑边解释。
席上的笑声不断涌起,大部分观众都年岁较高了,不曾料到两位著名的曲艺家竟如此诙谐。
既然同是尘腔名家,又有幸共聚一台,少不免要对面切磋一番,以饱观众耳福。因为事先没有排练,主持人就拿出几个折子戏目让两人挑,看来看去,最终选定《易水送荆轲》。
一位唱荆轲,一位唱太子丹,了无争扰,最为合衬。
“可惜没有披挂。”临唱之前,顾云秀说了这么一句。
【闯咸阳入阙殿,秦王定要斩杀
除民患,六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