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微胖,上身穿着灯笼袖白衬衫,两边袖子湿透之后耷拉着,看着像简陋的戏服,下半身是及膝牛仔裙,脚上没有穿鞋。她也发现了她们,站在已经打开的后备箱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
车头凶猛的火势被滂沱大雨压下了一半气焰,火彻底浇灭只是时间问题。
由于灯笼袖女丧尸没有躲避的意思,邢博恩和丘杉走到离她很近的位置才停下。透过雨幕,她们同时看到她狰狞恐怖的伤口。
与丘杉只在肩上有一片抓痕不同,灯笼袖的整片脖子连同肩膀都有丧尸啃咬过的痕迹,右边的脸和下巴也缺了肉凹陷下去,右小腿几处咬痕更是几乎见了骨头,令人目不忍视。
灯笼袖一会儿看丘杉,一会儿看邢博恩,目光里充满对这种组合的疑惑。
邢博恩先开口——这儿现在也只有她能正常说话——她问道:“这辆车是我们停在这的,你认识吗?”
灯笼袖眼中表现出失落的情绪,点了下头,抬起左手给她们看,右手指着左手无名?*系慕渲浮;
丘杉在脑海中复制出心脏被扎一针的错觉,她认得这枚戒指。
“这是你丈夫的车?”邢博恩也猜到了,转头问丘杉,“你当时……看到她丈夫了吗?”问到一半其实邢博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丘杉检查车的时候虽然她没下车,但如果丘杉搬动过尸体,她是能看到的。
丘杉没有立即摇头,右手举起菜刀,用刀背朝左肩砍了几下,然后看向邢博恩。
“胳膊,断了?”邢博恩问。
丘杉拍拍自己的左手臂,再指向车的主驾驶座。
邢博恩翻译:“我们发现这辆车的时候,只有左手臂在车里。身体呢?”最后一句是问丘杉。
这次丘杉摇了头。
“很抱歉,我们没有看到你丈夫的身体。”邢博恩说。
灯笼袖垂下眼睛,轻轻地点了下头。
邢博恩:“你……”
刚说了一个字,邢博恩转头小声问丘杉:“你愿意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吗?”
丘杉点头。
邢博恩才重新问:“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们要去中辞市,那里可能是安全的。”
灯笼袖没有犹豫地摇了头,又指了一次左手的戒指。
既然没看到身体,就不能确定灯笼袖的丈夫是否被吃、是否变成丧尸、是否存有意识……邢博恩理解灯笼袖的决定,手比划着方向说:“大概在这个方向,有条上高速的弯弯的小路,上去朝反向走二十公里左右,就是我们发现这辆车的位置。”
丘杉很想告诉她那叫“匝道”。
灯笼袖用眼神表达了感激,立刻就要走。
邢博恩却叫住她:“对不起,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耽误你一分钟,可以吗?”
灯笼袖自然同意。
“感染之后你的视觉有变化吗?”邢博恩首先问道。待灯笼袖作出回答后,邢博恩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和她问丘杉的问题相同,而灯笼袖的回答也都与丘杉的回答相同。
“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可以发出,”邢博恩眼睛一扫,看到丘杉背后的半截白枕头,接着说,“发出‘白枕头’这三个音吗?”
灯笼袖明显地对这个请求感到奇怪,但没有质疑,配合地张嘴嚎了好?*,最后无奈地襵艘⊥贰;
这时,丘杉忽然发出几个沙哑模糊的音节:“埋,很,欧。”
邢博恩惊讶地看着丘杉。
丘杉手掌朝上指着灯笼袖,然后招了招,做出一个经典的“来”的姿势。
“啊——啊呃——嗷!”
看得出来灯笼袖已经非常努力了,邢博恩道:“谢谢你,我的问题问完了。”
话音一落灯笼袖就跛着脚离开。
邢博恩看灯笼袖走远了,朝丘杉说:“你感染之后练过说话吗?”
丘杉摇头指指邢博恩,意思是遇见她之后才开始说话。
邢博恩皱眉说:“你觉得影响你发音的是什么,舌头还是声带?”
丘杉双手一摊,她没有感觉。
邢博恩挪一步面对着丘杉:“你张开嘴,我看看。”
丘杉张大嘴巴,邢博恩头略微低下来一点,眼睛往里面看,发现丘杉口腔非常**燥,但还不能确定丘杉发音困难和这个因素有没有关系。
邢博恩:“跟我说,啊——”
丘杉:“啊——”
声音比较低沉。
邢博恩:“舌头卷起来。”
丘杉试了一下。
“不对,不是整体抬起来。试着把舌尖卷起来。”邢博恩说。
丘杉垂着眼睛看邢博恩的睫毛,同时用意念寻找自己的舌尖在哪儿。
“对!就是这里!”邢博恩的睫毛因为兴奋而微微抖动,她专注地鼓励着丘杉,“试一下,卷起来!”
丘杉倏然感到一阵紧张——不明来源、莫名其妙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