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认识了解一个人就开始对比,他活得比我好,他也活得比我好。怎么就我倒了八辈子霉呢?
“我还是挺恨他的,也没那么恨。这段时间,就认识他的那段时间,想明白挺多事。”
“很多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再难过也不能不过,说不定就有个愿意和我一起遭罪的人呢……”
正午,他离开,阳光正好,温暖宜人。
傍晚,他回来,被装在袋子里,比夜风更凄冷。
邓秀蕾亲手将他埋入土中,压上黄纸,沉沉磕了一宿的头,天亮时,离开。
☆、贪生(一)
“依依,我出发了。”
公交车停下,司机招手,让等待的路人先过。
狄岚注视车前一对外国夫妇,推着一辆婴儿车。今天有小雨,微朦朦的细雨丝,一些行人打着伞,一些不以为意。
电话那头的骆依依道歉,“我有份稿子要重修,没空出门了。”
“没关系,你忙。”
她挂了电话,盯着那对夫妇撑伞并肩走过,婴儿车里小宝宝不停用手抹脸,样子好不可爱。
统共五站车,她下车撑伞,牛毛似的雨丝随风飘动,任性地糊人满脸。
开明街四成巷,一处老人聚集的旧宅区,狄岚经常过来。她今天本来约了骆依依,准备给她介绍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得下次再找机会。
这位老人叫孟言开,是个退伍老兵。如今九十高龄,身体依然硬朗。
下雨的巷子尤其安静,孟言开家的门开着,说明老人在家。
这一片户户家徒四壁,没小偷打主意。除了出远门时孟言开会细心上锁,其余时候基本对外大敞,欢迎来客。
狄岚正要进门,余光瞥见拐口黑影一闪。
没见过……
难得这边有她不认识的,还是个年轻人。
她没多想,跟随抬起的脚踏进去,一边喊:“孟爷爷!我来了!”
没人应。
楼下地方很小,三眼扫过尽收眼底,她上楼,楼上只有一个房间,门连着楼梯,照常一推。
旧式的木床边,躺着一个老人,他背面朝上,花白的脑勺上满满血迹。
“爷爷!”
她扔了伞跑过去,猛然伸向孟言开的手倏地往回一缩,转而屏住呼吸,去探他的呼吸。
平静一片,无波无澜。
再探他的颈脉。
同样死寂。
狄岚憋着一口气,退开一步,拿出手机。
闲了数天的众人有条不紊集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往凶案现场。
地址报得很详细,他们立刻找到孟言开的房子,井然有序爬着木质阶梯上楼,楼下拉起警戒线。
接电话的是颜悦,话筒里狄岚的声音喑哑而低沉,偏中性化。乃至他们进门见到熟人时,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神色。
狄岚站在窗边。
这房间十几来平米,非常狭小,朝向与楼下不同,窗户是背阴面,对着另一条路。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窗户下面,“那里还有一具尸体。”
姚邵西疾步走过去,就见路上躺着一具男性尸体,背面朝上。他回头一个眼色,江晨风立刻下楼,简奕朱祺紧随其后,让人把下面那具尸体现场保护起来。
“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下面还死了一个人。”狄岚说,“房间的东西我没碰过。”
白常终于有一次独立作业的机会,余清把孟言开的尸体交给他,径自去看楼下另一位死者。
孟言开死因一目了然,白常捧着他的伤口摸了许久,大致推测出凶器形状。
狄岚正和姚邵西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事先和孟言开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两人手机都有记录。
颜悦见白常东张西望,过去推他,“想到什么?”
白常站起来,“凶器类似长方体,这里有没有什么方形底座的东西?”
张律知一转身,木质柜子里,整齐有序摆放着一些奖杯奖牌,乒乓球羽毛球,游泳,还有两个不同的象棋冠亚军奖杯。
“是不是这个?”
他拿起一个,手掌拖着下方水晶底座。
白常走过去,指着侧边较短的棱边说:“就是这个!死者脑部的创伤应该就是这个面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