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件事,恐怕有些难办。最稳妥的方法,是求助云门。但云门自打回去后,掌权的就变成了云岳。”清鸿悄悄看他一眼,“听说是我们的人,云岳指名要见师叔,否则不谈。”
玄晏不置可否:“天下度修为的方法不计其数,委实狂妄自大。”
“然而云门的方法最稳。”
云门之人擅长符咒,门中私藏的上古秘法数不胜数。想将修为度给凡人,聪明人都会先找云门。
清鸿埋怨道:“师叔,那个法子您为何不试?”
他当即挨了一记眼刀。
“我近不得他身,谈什么试探。”
清鸿的内心那叫一个煎熬,就差抱着玄晏大腿,求他狠下心试一试了。
他心底的邪恶在上下翻滚。如果是他,碰上自己喜欢的,当然霸王硬上弓先下手为强了。师叔这么纠结,还拖着他一起烦恼。
他继续煎熬时,玄晏淡淡地补充道:“何况我尚未突破至虚道之境,用这个方法,不妥。”
到了虚道之境,度修为给别人,那么两人寿数都会大大延长。但修为不足,怕是会连累两个人,恐怕还得不偿失。
神武营的消息,玄晏自然不会告诉秦石。等到晚上秦石回来,玄晏却将自己关在屋里,只留了一盏灯火。
他从窗缝里看见秦石驻足片刻,径自进了屋。
玄晏默默叹气。
好不容易他受了一回伤,秦石不计前嫌照顾他,却因为他昨晚的冒进,前功尽弃。
要他在不同门派间斡旋,他的手段绰绰有余,然而到了私事上,他就笨拙得比不上凡人。
要不,他再装一回病?
秦石回屋后就假装睡熟了,但过了没半个时辰,他就后悔了。
白天练武出了一身臭汗,又在外面兜兜转转大半天,这种时候直接躺回床上,他都嫌自己邋遢。
然而……怎么办,难道要他叫人烧水吗?
秦石向来是个爱护兵士的好将军,从不乱使唤人做事。这么晚了,使唤守卫弟子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探出脑袋,偏偏见到两个弟子抬着热水,进了隔壁屋子。
弟子们出来不久,玄晏之前点的灯灭了,过了一阵都没声音。
秦石猜是玄晏受伤后容易疲倦,这会儿正歇在榻上。殊不知玄晏做回长老后,对日常起居的要求一日高过一日,根本不可能歇在床以外的地方。
屋子里很暗,唯有窗外高悬的月色。玄晏动作缓慢地褪下衣物,拿起琉璃镜。他的眸子里沉寂着一点赤红和雾白,搅合在一起,蠢蠢欲动。
自从五行阵逃过一死,眼中异样就没消失过。
镜子偏移,照着他胸口的三道疤痕。
玄晏拜入山门以来,即便是凌远长老也从未责罚于他。伤疤刻在他精瘦的上身,显得格外可怖。
他微不可闻地叹气,缓慢地将上身衣物尽数除去。身体依然隐隐痛着,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玄晏在隔间前停住了。他听见里面有声音。
安然自若,旁若无人,似乎根本不怕他发现。
他推门进来的刹那,秦石呆若木鸡。
玄晏更加斯文,仅仅除了上身衣物,秦石却似是翻进来的,窗子也没关,早就将自己扒个精光,一只脚刚刚够到桶沿,脚趾头还在水面上点了两下。
玄晏打量了脏兮兮的他,觉得这桶水不能要了。
不过么。
他刚刚打开的窗子无风自关,严丝合缝。玄晏往里走了一步,身后的门亦悄悄合上。
秦石只觉毛骨悚然,可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是修士,这对他来说没什么。
但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对了。
桶里的水往空中流出,泻成一指宽的水柱,凝在所有门窗之上。等他反应过来,隔间所有门窗都被冰棱封住了。
目睹了一场精彩的戏法,秦石只觉如梦似幻,定下神来,却见玄晏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