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生硬的,这样的人可以用来敬重,却不够去爱。
红线端正神情作出乖巧的样子向那精光熠熠的人请安。
座首那人微微点头,收住话头,目光从红线头顶到脚尖细细扫量,目光如炬,一丁点差池都不放过,上下左右扫罗了一遍后这才应了:“坐吧。”
这就是戎马岁月遗留下的陋习?我的傻宝儿将来不会也变成这样吧?红线挑了离瑞大将军最远的位子坐下。
瑞大将军几日回家一次,平常都在兵部泡着,每次回来都会带来最新的消息,当然大多是关于政事的,平常红线也不认真听,但这次却不禁支起了耳朵。
一个消息是贺宝拜在了兵部侍郎豫大人门下,这豫大人负责兵部武选,贺宝在他手下定不会吃亏。
另一个消息便是当今天子首次亲政便颁了第一道圣旨,从今往后严禁民间议政,尤其是大肆诽议朝中大臣,违者连坐,牢底坐穿。
听到贺宝的消息时,红线不禁捏了把汗,豫大人是有名的铁面阎王,他带出的兵素以铁人著称,贺宝又是棵实心萝卜,人家叫他上刀山他不敢下火海,这次还不得练掉层皮?
再听到圣旨一事时,他心里打了个响指,对了,定是苏离没错了!
还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四处舞文弄墨,字迹和竹斋那匾额如出一辙,先帝既御笔亲题了牌匾,想必这竹斋必是极受皇家推崇,三层又不许外人擅入……
不是说当年月老挑的是一批骨相好的人么?那黑猫的前世书童样貌就是顶俊俏的,这世自然也是人中龙凤,既然和自己前后脚跳的池子,那么比自己大上几岁的苏离最为靠谱。
本是盘算,但红线此时前后略略合计,竟越是觉得苏离是他还劫之人的可能性最大,不,不是最大,一定是他,否则为何无端的认识,无端的结为小友?
苏离一脸专注为他规划前程那幕又跳进来,红线弯了弯嘴角,只怕我的不告而被他误会了,下次见面要和他说清才好。
说了又如何?皇帝的懿旨就是金上镶玉,横竖也收不回来,红线却没去深想。
又是几天,苏离一直没来竹斋,却快到贺宝回来的日子了。
兵部虽然也设在城中,但兵卒总要在野外训练,贺宝这样显赫的背景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优厚,反而成了一纸标识,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欺负一下的标识。
因此贺宝回来头两天娘亲便嘱咐了小厨,活鸡整牛一个都不能少。
杀鸡那天红线特意避到街上,经过往来居时他有点心虚,既然不许民间谈论臣子是非,那瘦瘦的鼓匠和那敲锣的小孩是否也无事可做了呢?造孽啊!不过这孽还是由自己引起,要不是他那天匆匆离去,恐怕也不会给苏离留下那样一个误会。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多虑了。
往来居的大堂依然茶客满座,人头正中隐隐约约还是那个鼓匠,红线一个猛子扎进人堆。
鼓匠仍在说书,只是换了个折子,改说神怪志异了。
许是为了迎合听客口味,特地挑了最爱下凡济世的吕祖来说。
“话说城中有位富户,十分仰慕吕祖,日夜焚香祷告,很是虔诚。一日吕祖便化做贫穷道人模样来到人间,特意拿了件旧袍,夹裹支金钗,到这富户的铺中典当,富户发现袍中的金钗,以为这落魄道人不知情,便没说破,只典了几钱铜板给他~~”
“道人走后,富户拿出金钗来看,却见附着一张纸,题着几行字:‘今日忆,明日忆,忆得我来不相识,钗子留得作香钱,从今与你不交易。’”
鼓匠说到此,特意顿了一顿,又道:“这两句的意思便是,这钗子权当还你供我的香火钱,大家扯平,从此之后再不和你来往了。那商人见字,知道自己贪念一时便与神仙当面错过,后悔不迭。”
民间传说往往半真半假,但即便是假也是往好的方面美化,因了这一点好人有好报的期盼,庸碌人生才有了指望,才日夜劳作。
红线从没听过这些,此时只觉妙趣无穷,自己参与过的那些破事与之相比明显低了几个档次,出得茶楼,天已偏黑。
红线看见贺宝险些没认出来,黑了不少,壮了不少,似乎连个头都高了一点。
饭毕,红线拉着贺宝回房,一通咿嘘,一边盯着他打量一边围着他绕圈,贺宝低头讪笑。
“可以啊,宝儿,锻炼出来了嘛~都比哥高了。”红线捏捏贺宝肩膀,啧啧道:“哎呀,也有肉了。”
“恩……我们教头也夸我进步快来着。”贺宝倒不含糊,夸奖一律全收。
“在那没被人欺负吧?他们欺负你有没有记得欺负回去?”
“没,我们教头可好呢,他说不许结党……什么的。”贺宝招牌式的傻笑,小脸黑里透红倒显出白生生的牙来。
恩,看来仍是有人想要欺负啊,红线了然。转个身又拉着贺宝往屋角走去,献宝似的道:“喏,喏,这些天我逛了不少集子,你看,喜不喜欢?”
红线指着那堆得琳琅满目的玩物,等待贺宝欢喜一笑。
贺宝却皱了眉头:“哥,我们教头说,禁止玩物丧志……要我们每一刻都保持警惕……”
话没说完,红线已经气哼哼的走掉了。
贺宝站在原处摸不着头脑。
好哇你,这才几日,张嘴就是我们教头说,我们教头说的,红线独自生气,再看贺宝脸上仍挂着笑意,当下道:“笑什么笑!以后你就管你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