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暴怒,是下午被肖妃骂过。肖妃喊他进宫,只有母子两个人时,厉声悄问:“你要置我们于死地?”再就命宁王:“关押军官,全部放回。”
当时宁王还辩解:“已经关到这个时候,再审一审。”肖妃眼波马上变得凌厉,随着这凌厉没有再责怪儿子,只叹一口气:“你果然不如秦王。”宁王在心里回一句,你也不如贵妃。可是,这一对还是母与子。
怎么就不如秦王了呢?秦王在整件事里按兵不动?一言不发?宁王手指不自觉叩几下,叹气道:“有谁知道我的难处?”
虞临栖手中帕子又放到唇边,宁王对着他一笑,注意到帕子改绣掐边儿,道:“给我看看。”虞临栖送过去,宁王打开帕子,见里面写着一个字“等。”
他不易觉察地把帕子送回,心中知道来的这几个人中,必有一个不妥当。淡淡说上几句话,道:“你们都去吧。”
夏汉公很想和虞临栖攀谈几句,等到他一处走,还没有说话,擦身过去宁王的贴身小厮。他虽然没有匆匆,夏汉公眼光也被吸引住,才看一眼,虞临栖喊他:“几位将军们如何?”因此岔过去,说着话各自回家。
才到家门,宁王的小厮候在虞府门边儿上,呈上一封密信。虞临栖装着漫不经心,像看寻常信一样打开,里面几句话触目惊心:
辽东王妃孙氏,意欲和贵妃和解,遂走辽东王。虞临栖收起信,面有余瑕微微而笑,问宁王小厮:“谁人送信来?”
“辽东崔复。”小厮道:“他现在郭朴将军家中。”虞临栖面色抽几下,郭家真是让人不愉快的地方,有那样一个女主人。
他淡淡道:“请回复殿下,我会去找郭朴将军。”进得府门忽然烦躁,是为辽东打不起来,还是为孙氏王妃的狡诈。直到坐在自己从宫里弄出来的雕刻梅花山石的椅子上,虞临栖才板起脸想明白,还是为周氏。
郭家的周氏,真是气死人也!而且到现在,她拒不赔礼道歉!
崔复并不知道有人跟着他,他邀请郭朴出去:“外面好说话,在家里酒菜收拾,先要麻烦你夫人。”
“我们家称呼她少夫人,”郭朴遇到这时候,总要多解释几句。依言和崔复出来,问哪里去,崔复笑道:“红芳阁好,我有熟悉的魁首,给你认识认识。”
郭朴一乐:“我倒没有,不过我愿意看看。”又看自己衣服,水蓝色夹衣,玉色绸裤,笑着道:“我这一身不丢你人吧?”
“丢也丢在你自己身上,等下无人相中你,你就知道丢不丢人。”崔复和他玩笑:“就怕我这里贬低你,等你去到,人人眼睛里只有你。老鸨爱钞,小娘可是爱俏。”
郭朴挺一挺胸:“你这样说,我就陪你去。”两个人说笑着到红芳阁,崔复的相好叫金翠儿,弹的一手好琵琶,让人备酒菜,又殷勤问郭朴:“大少爱什么样的,我有许多姐妹荐给你。”
“我是个雏儿,你们笑话吧,人不要,酒拿来!”郭朴说出来,崔复和金翠儿都不信,郭朴坚决不要,这才没有喊来。
琵琶声响起,圆润动听。崔复干笑几声:“你别怪我,这里我最放心。”他面上有慨然。低声道:“我要见廖帅,可有办法?”郭朴筷子在一盘子火腿里翻着,回道:“我该问还是不该问呢?”
“我全告诉你,”虽然秋天,崔复也把衣襟一拉,露出黑黝黝的胸膛,面上有不平之色:“辽东原本是王妃孙氏的天下,王妃招王爷为婿,不想贵妃送去几个女子,王爷从此不到王妃房中。”
郭朴的筷子停上一停,对没有见过面的贵妃十分宾服。难怪大帅也说好计,只不过去了几个女人。
崔复鼓起面上横肉:“我们不服,愿为王妃效力。有位萧先生出了一条计策,劝王妃和贵妃暗通款曲,”
“停!”郭朴总算明白他黑夜里被人追是为什么,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不必对我说。”郭大少对于少一事最好,还是知道。
金翠儿坐在门边儿离他们远,依就垂头弹着琵琶。房门并没有关上,崔复不提关门,郭朴也不肯关。
有琵琶声,又两个人坐得近,有什么话倒可以说清楚,也不怕别人听。崔复露出笑容:“郭大少是吧,我听好些人这样喊你。大少,你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事,京里已经传遍。”郭朴苦笑,自语喃喃:“难怪殿下要找我。”宁王,不是平白见人的人。
崔复只听清,道:“不管谁找你,我看你都办事儿。大少,我为孙王妃求你,为我引见廖大帅。”
政见,又是政见,郭朴觉得扑面而来的,是让人不能喘气的屏障。他惦量这事情,笑容还是苦苦:“公主府上大门常开,你自己去就是。”
“不是你家,他不认识我,会说不在,会说不见。”崔复紧跟郭朴不放,郭朴酒汗出来,取帕子拭额头,觉得这事不好接,忽然见到外面几个人进来院子,眼睛一亮头一低,对崔复道:“你要找的人应该是他,长阳侯世子安思复。”
安思复眼睛尖,看到有一间房里坐的是郭朴,他装看不到,郭朴更不出来。和他同来的东平侯世子没看到郭朴,是坐下来道:“你那个师弟,姓郭的那个,”安思复皱眉:“什么人都是我师弟!”
“现在义气名字出去,十几个军官全感激他。”东平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