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西装革履的,干活麻利,做饭也很溜嘛。怎么,以前干过?”装卸工师傅又顺手拿了两个搪瓷的杯子到桌子上,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瓶还剩大半的高浓度白酒,依旧是一个廉价的大众牌子。
李广穆没有推拒,甚至主动去给对方把饭盛上了桌。
“我以前卸过木料,饭也做过。”回答了方才对方提出的问题。
那师傅喝了一口白酒,十分惬意的样子,笑着追问了一句:“卸木料?你不是坐办公室的吗?做饭,成家了?”
李广穆也端起那个有豁口,边沿坑坑洼洼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浓烈辛辣的液体。“帮我爱人卸木料,成过家,他不愿意做饭的时候就我做。”
“帮你爱人卸木料,她是木工吗?成过家,现在被人抛弃啦?”中年男人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到自己嘴里,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只可惜,下一秒面容就扭曲了起来。连‘呸’两声,把刚吃到嘴里的菜给吐了出来。
“我的乖乖,你这是炒给人吃的吗?老子用脚炒出来的都比你炒的好吃。你这手艺,难道以前没有人跟你说过,特别不行吗?”
李广穆自己吃了一筷子,发现还是以前一样的味道。既没有超常发挥,也没有发挥失常。
然后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做过饭给赵宁吃,赵宁从没对他的厨艺发表过评价,每次都吃得很自然也很正常。
“你以前做饭给你爱人吃,她没骂你,还吃了下去?那可真是对你真心实意了,这他妈都能吃得下去,是真爱啊,”
李广穆仰头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劣质白酒,味道很粗粝,但很真实。
是啊,他是真的爱我。
赠吾爱妻,谨贺生辰。
他一直都是爱我的。
真心实意。
中年男人又给他续了大半杯白酒,虽然一个劲地嫌弃他的菜炒得难吃,但还是颇给面子地吃下去了很多。大概是白捡的晚饭,总比自己下厨重新炒过或许浪费来得强。
李广穆摸了摸自己面前杯子的杯沿,没有再去喝里面的白酒。而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齐鸣在催他回去了。
“我要走了。”
李广穆没有着急起身,也没有催促,他在等对面中年男人的反应。
希望能拿到二叔的电话号码,更希望…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辈可以给自己一点希望。
那卸货师傅却笑了笑,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扬了扬手,大气地说:“来,把酒喝光,别浪费。”
李广穆再次仰起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液体全干了个彻底。白酒不比啤酒,尤其是这种高浓度的,喝下去之后整个食道被灼烧的感觉,对李广穆而言,纵然说不上多难受,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乖了,来,再喝点。”那中年男人还想再给他续上,半点没提电话号码的事。
李广穆也没有生气和恼火,只是推拒隔档了他添酒的动作。“我真的要走了。”
那中年男人放下了玻璃酒瓶,突然收起了脸上笑容。
甚至称得上是严肃的。
“你爸不蠢,你妈非常…得上是相当的聪明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李广穆抬起了头。
“蠢侄子,叫二叔。”
那其貌不扬、满身市井烟火气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来,再跟二叔说说,谁欺负你了,二叔…看情况给你做主。”
第99章
前半句还讲得颇有气势,后半句带有迂回的怂气。
李老二用筷头敲了一下李广穆的前额,“看什么看,要是你爸我可不管,他是我哥,又是你亲爹,我怎么给你做主。”
李广穆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地方,觉得这个二叔可能有潜在的暴力倾向。
对,暴力侵向。以前赵宁也这么说过他,而且还是在床上。而事实是他连戴不戴套这种事情都不敢违抗赵宁,又怎么舍得对他付诸暴力,李广穆以前会觉得有那么点冤枉。
而现在…
他连说对不起的勇气与机会都不复存在。
“你名字里面是有个穆字对吧,叫李穆?”大概是李广穆炒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李二叔又从这简易厨房的某个角落里摸出了一袋子椒盐花生米,倒在一个小碟子里,然后用筷子夹着下酒。
李广穆报了一边自己的名字,他对这位画风奇特的二叔似乎没有太多生疏感。难得有眼力劲地还给人把酒添上,仿佛这就是个前不久还一起吃过饭的长辈。
李二叔听了他的名字,喝了他倒的酒。语气和神态也自然而然地柔软了不少,俨然是个慈和的大家长。
“对了,你们这一辈都是三个字的名字。不像我们,都是两个字。你爸叫李隶,我叫李承,蠢小子记住了,别再傻头傻脑的,只知道二叔姓李了。”在廉价白酒催化作用下,逐步进入家长状态的李二叔,也开始絮叨了起来。“可惜我只记得你大哥的名字,毕竟我见他见得比较多。你,也就只在你很小的时候抱过你这么一两次而已。对了,听说你爸那个老不羞的后来又娶了个小姑娘生了个小的,嘿呦,别说,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李广穆对二叔评价他父亲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一件,还适时地回了他一句:“我不记得小时候被你抱过。”
语气诚恳,态度认真,差点头上又被敲了一下。
“你那时候还只跟条虫这么大,被人抱在手里话都不会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