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就一条,我回一条短信就好了嘛!”她双手合十,讨好地求他,然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回复了最后一条短信将手机交还他,“喏,好了。”
“真乖,”他揉开她的鬓发,蹭了蹭她额头,转身去取床边的u型枕,吓得傅语诺大喊:“你要干嘛?我不戴项圈!”
明明正常的东西到她嘴里变了味,谢西然解释:“怕你乱动,戴着安全。”
“不要不要!”
她说什么也不戴,他没办法,只好圈她进怀里,让她枕在他手臂上。
傅语诺本来趴在他身边,趴着趴着就趴到了他身上,好动得根本不像个病人。
“叔叔……”关了灯也没用,她精力充沛睡不着就来骚扰他,垫着脑袋枕在他胸膛,伸着一根手指在他光洁的下巴来回摩挲,痒得他蹙起眉头。
“怎么了?”谢西然揉了揉山根,抬手要去取床头的眼镜,被她按住,她虏了他的手放在胸前包着:“叔叔,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谢西然笑了一下,听到她问:“叔叔,你以前……为什么收留我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傅语诺热衷于追溯他们的过去,一遍遍,从本源探索,迫使他回忆他们生命最初的交集。
谢西然回答过“不知道”,回答过“我爱你”,回答过“因为你需要我”,后来他发现答案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定义,他心里出现了太多杂念,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最省事的回答“因为你的妈妈”。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谢西然家境困难,如果不是江如的慷慨资助,他将会一辈子困在贫穷遥远的山村里,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或扛着编织袋南下,到沿海的发达城市做一个食不果腹的农民工,某一天出现讨薪的大军中,辛辛苦苦半辈子攒够老婆本,然后他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变成可怜的留守儿童,悲惨与贫穷延续到下一代。
他曾有巨大的可能陷于生活的困境中,有人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所以他也在关键时刻拉了别人一把。
她的母亲江如是个高洁善良的女人,和丈夫傅童生二人同在南大教书,两人的薪水大半都拿出来资助学生,因此生活十分清贫。
谢西然在南大求学期间,因着受资助的一层关系,和江如夫妻俩交往甚多,关系近于亲人,无论是学业还是为人处事上,他都深受两位老师的影响。
傅语诺出生不久,谢西然常到傅家帮忙照顾她,所以其实在三岁正式从江家带走她之前,他们其实已经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只是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肯定不记得。
不过没关系,她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
只有月光的房间里,谢西然隔着昏暗慢慢勾勒她的面部轮廓:“阿诺,你和你的妈妈很像。”
无论是长相,还是善良的秉性。
如果不是这一份善良,他捆不住她。
“是吗,所以你爱我……”很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傅语诺凑上来密密麻麻地吻他,含含糊糊地说,“……你爱我,爱得要死。”
谢西然听着她笃定的言语,莫名觉出一丝负气,还未等他想明白,亲吻已经变成啃咬,她的齿印涎着口水任性地留在他脸颊,丝毫不考虑他明天该如何顶着这羞耻的印记去公司面对上百号员工。
“阿诺……”他警告地拍了一下她一拱一拱的小屁股,却没有做出更严厉的举动,这哪是制止,分明是情动的暗示。
“叔叔,我讨厌你,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傅语诺双腿分开,不知何时已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揪着他的模样宛如他是哪个备受质疑的负心汉。
谢西然对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照单全收,按着脊柱安抚她:“好,好,我知道了……别咬……阿诺!”
……
第二天谢西然不负所望,在温助理震惊的目光中顶着一枚新鲜的齿印到达公司,脖子上还有一个卡通创可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当然孙戴安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孙戴安昨夜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嘴角磨破了皮,眉骨也有点青紫,触到谢西然的目光,他还笑得挺乐在其中,食髓知味:“家有悍妻,兄弟多担待,嘿嘿。”
都离婚多少年了,还有脸喊人家“妻”。
谢西然懒得理他,抽出柜子上的竞标材料开门见山地和孙戴安探讨如何拿下马来西亚那边的政府标的。
他做事向来利落,当初刚创业的时候,他为了和政府的相关人员挂上钩,连着几夜去堵人家,态度恭敬可亲,比亲儿子还亲,终于把人的毛从上到下捋顺了,结果项目验收时技术人员出了错,不是什么大错,坏就坏在当时的项目大,受关注,莅临验收现场的领导也多,这下不止是公司方,连标的给他们的政府人员也有受问责的风险,为了赶在问责文书落成之间解决问题,谢西然和技术员一起熬通宵,他将项目书来来回回翻都快翻烂了,终于叫他找到政策上的突破点,于是连夜赶到基层的一个县级市市长那里游说,把一个项目拆成两个项目,最终顺利地解决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