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抖什么?”他故意问。
“……你的手太冷了……啊!”
镜片后那双好看的眼睛恶劣地弯起来:“这下疼了吧。”
“不、不……疼!”
“嗯?”他贴着她耳朵问,手下施力,“到底疼不疼?”
“……”她咬咬牙,认命道,“……疼。”
“看来还没好,”抽出手,缓慢拉上她背后的拉链,他满意道,“好好留在家里养伤,哪里也不要去,我会早点回来。”
“……嗯。”
听出一丝不对劲,他抬起她下巴:“哭了?”
“没哭……”她不高兴地转过脸,她没哭,只是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而已。
她知道她太矫情,面对他时稍有不顺意就觉得委屈,说到底还是他太宠她了,她在他面前骄纵惯了。
谢西然也知道她这性子,在外人面前绝不至于动辄红眼眶,唯独在他面前脆弱得像朵玻璃花,又像个饱满的海绵,挤一挤都是温柔的水,叫人心里发软。
他拍了拍她的背,好言哄:“给我准备了什么衣服?”
她红着眼睛瞪他,忽然灵机一动,转身拉开了她的衣柜,满柜子琳琅满目的女装,她随便取了一条花里胡哨的裙子扔他怀里:“喏,给你准备了这个。”
谢西然对着怀里的女士礼服哑然失笑:“你要我穿女装出去见人?”
“不行吗?”她恶狠狠地瞪他,像只张牙舞爪的奶豹子,“我听你的话不出门,你穿这个!”
谢西然哭笑不得:“阿诺,你不给我留余地,也要给学校和安普留几分薄面吧。”
“废话好多,你穿不穿?”她吹胡子瞪眼,气焰嚣张地睨着他。
“……”
谢西然为难地放下裙子,动作缓慢地扯下领带,解开扣子,一点点抽出皮带,皮带与布料摩擦在空气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磨在她心上,叫她的火气消了大半,傅语诺松了口:“不穿出门,就穿给我看吧。”
那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西然眉头纠结成了麻花,但还是容忍她一时兴起的恶趣味,慢慢地脱下衬衫和西裤,浑身肌肉都写满了抗拒。
待他认真且为难地拎起裙子时,傅语诺终于制止了他,她露着两排白牙,笑容得逞,直喊算了算了。
是有点过分了。
“叔叔,你真是太纵容我了。”她得意地摇着尾巴。
少女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
他吃不消地舒了一口气,架着眼镜受惊地揉了揉睛明穴:“……你知道就好。”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和他过不去,实在是这七十年周年校庆晚宴太危险,今晚多少知名校友齐聚一堂,四舍五入就是一场同学聚会,擦枪走火、旧情复燃、奸情高发……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
在家门口送走谢西然,傅语诺转身进屋,发现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陈姨,这是什么?”
陈姨闻言从厨房走出来,手擦着身前的围裙:“这个啊,施小姐下午送来的礼物,说是感谢先生上次帮她的忙。”
傅语诺点点头,蹲在茶几前拆礼盒,是一套品质良好的文房四宝,这礼物倒是很对谢西然的胃口,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果然还是旧情人最了解旧情人。
施云可比那些追着谢西然瞎转悠的莺莺燕燕段位高多了。
当初,那些女人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围追谢西然,只有施云一门心思地专注在她身上,本本分分做她的钢琴老师,看起来半点非分之心也没有,谁知道某天突然上位,成了谢西然名义上的女朋友,打得傅语诺措手不及。
将礼物重新封好,傅语诺转身上了楼。
*
南大的校庆晚会一如想象中盛大热闹,谢西然甫一入场就被各路人马缠住,一直到晚宴正式开始场内才安静下来。
后台,许知凡躲在幕布后紧张地深呼吸,视线透过台侧的幕布往台下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看的人,何筝在整理领结,她今天穿了一套小西装,两侧头发用摩丝硬朗得抚到脑后,干练而不失女人味。
“找谁呢?阿诺今天不会来的,”许知凡想否认,可话还没说出口,何筝已经煞有介事地接下去,“她家教超严的,她叔叔今晚肯定不会放她出来。”
许知凡敷衍地点点头,手还是扒着幕布不放,何筝上前揪他脖领子,把他往化妆间里带:“别看了,快去后台准备。”
许知凡被她勒得直往后退,喘不上气地挣扎:“我……我化好妆了……咳咳咳!”
“你额头上这个疤得遮一下。”何筝不客气地敲敲他脑门,许知凡喊着“痛”捂住了脑门,被她无情地拖走。
宴会很快开始,灯光璀璨的舞台上领导依次讲话,谢西然坐在正中的一张圆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余光瞥见一道影子从人群中钻出来,直往他腿上扑,伴随着一声雀跃的低呼:“谢叔叔!”他忙接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