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说着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谁也没把周深深的意见放在心上,只当她的小姑娘脸皮薄,一两句话便将这事敷衍过去了。
周深深涨红了一张脸,还欲辩解,身旁冯伟丽暗暗地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神,用嘴型提醒她要注意礼貌。
她叹了口气,复又扬起笑和几个长辈打招呼,“叔公好,伯公好……大家难得聚,别光说话,吃菜吧。”
话题终于到此结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座的几个人都有些喝高了。
周深深身子不快,这个时候滴酒未沾。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同桌的长辈,冯育国和两兄弟相互敬酒,下面的几个堂叔和表伯也在就工作上的事情发表高谈阔论,就连许久没碰过酒杯的冯伟明今天也小酌了两口。
气氛瞬时被推向了高潮。
她觉得自己坐着无事可干,他们的话题她参与不进去,也不想参与。
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对桌的冯伟丽,她微微侧着身子,和一旁的表姐妹低声地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脸上带着笑意。
周深深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时间胃口全无,放下杯子准备起身离席。
“外公,你们先吃……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她率先和在座的众人打招呼,最后又拿起杯子,给自己斟满了茶水,一仰头全干了。
冯育国脸色绯红地和自家兄弟说着贴己的话,这个时候也没空关照她,只悄悄地把刘嫂叫来,吩咐她回头煮些姜糖水,送到小小姐房里让她喝下。
周深深穿上外套准备往二楼去,经过走廊的扶梯时,被从一旁出来的人撞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扶着墙壁头晕眼花好半天她才看清楚对方的谁,“孟爷爷。”
孟家长辈里头就数孟金义最疼她,当年孟东凯和她还在一起时,孟金义逢人便说孟家是烧了高香,这辈子能讨到这么好的孙媳妇。
而如今,孟东凯和她不算愉快的分手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孟家长辈。
孟金义见是她,脸上笑意不减,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深深啊……东凯这孩子下午刚走,没想到你还在房里休息,没碰着面。”
“这孩子没福气,你当不了我孟家的孙媳,我知道……是他孟东凯没眼光。”
“你放心,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和孟爷爷说,孟爷爷第一个帮你去寻!”
周深深发现他喝醉了,说话的时候大着舌头谈吐不清。
她叫来了在厨房忙活的刘嫂,委婉吩咐她地将人送回酒桌。
孟金义一坐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老冯,你放心……深深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啊……一定找一个让你满意的孙女婿!”
众人当中偶有几人得知孟东凯与周深深分手一事,大家伙儿私下纷纷感慨可惜,回过头又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观望着周深深的下一任是何方神圣。
冯育国见他这么说,也笑了,“老弟,话不多说……今天多喝点,都在酒里了。”
孟金义端起酒杯子,复又感叹道:“哎,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连深深这么好的姑娘都把握不住,回头有他苦果子吃!”
人群中有不明就里的人开腔道:“孟总也别这么说……两个孩子都小,婚姻大事到最后不还是父母说了算吗?”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冯育国:“冯董,你给句准话……东凯这孩子,你瞧着如何?”
“我见那孩子就挺好,长得仪表堂堂,身份尊贵……配咱们深深不委屈她吧?”
冯育国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孟东凯确实有错在先,况且深深又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快,否则的话生怕适得其反,那就得不偿失了。
“……深深现在已经二十九岁了,再过几年成婚,那可就是大龄产妇了。”那人闲然自得地笑说:“这事孩子不懂,我们做大人的可明白。冯董,你还指望着深深的孩子升辈呢……这事儿可该抓紧了。”
由始至终,周深深一直躲在餐厅外的转角处侧耳倾听,那番话被她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原来是找了说客,想故意撮合她和孟东凯梅开二度啊?
她就觉得奇怪,今天这场局子怎么会正好叫来了孟爷爷,又有那么多长辈坐镇,说起孩子的个人问题,大家伙都感同身受。
她怕冯育国喝高了,这会儿趁着人多说出什么收不回的话,那她可就遭殃了。
待那人话音刚落,周深深疾步从门口出来,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复又回说:“小舅舅,我的事情你怎么比我外公还操心呐?”
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谁也没想到刚刚的谈话会被她听去,大家伙儿脸上的神色各异。
那个被她称作“小舅舅”的人更是一怔,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忘了该夹什么菜了
静默数秒,最后还是冯伟丽出面缓解了局面,“你不是说人难受吗?怎么没回房休息?”
周深深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轻轻开口说:“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下楼倒杯水喝,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