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十几脚似的。
「墙上的壁画,和前面的壁画很不一样。」古博英停在墙前,忽然沉声说。
这些壁画使用的是同样可以保存千年的罕见颜料,但并没有开始看见的那些壁画华丽,线条非常简单,不像花费十年功夫耗费无数心血人力绘制的要流传万世的杰作。
「难道是龙在云在陵墓里等他的情人等到太无聊,跑过来涂鸦?」叶骁郎也走过来和古博英一起抬头往墙上看。
一看之下,立即知道自己猜错方向。
这些画绝对不是涂鸦之作,笔法苍劲凌厉,像是作画者一时激动之下,在墙上含恨挥画出来的。
再看看壁画的内容,更是大吃一惊。
三幅简单的画,像个连环故事一样,先画着两个面目模糊的人站在石室里;然后其中一个人,手伸向墙里的一个机关,另一个人在一旁看着;最后一幅画,石室里出现一条通道,刚才旁观的人走进通道,只露出一个背影,在上一幅图中扯动机关的人,却已经倒在石室的墙角里,蜷成一团。
「这画的那个人是死了吗?」叶骁郎指着蜷成一团的那个人问,有点担心的问。
古博英也正想到这个问题,转过头来,对上叶骁郎的视线,大家都看出彼此心里在担心什么。
这画很清晰的指出,要开启出去的机关,到底这里的一双情侣,必定要死一个。
只有一人可以生离此地!
「不可能!」叶骁郎一凛,不敢相信地摇头,「龙在云到死都盼着和他的情人一起离开陵墓,快快乐乐的重新当他们的神仙眷侣,怎么可能在最后这个关键的地方设下这么歹毒的条件?难道他真的对博英怀恨在心,故意把博英骗进来,最后把博英丢在这里等死,自己一个人离开?」
古博英叹了一口气,「你猜错了。这间石室和建造初时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龙在云原先应该是把这里作为两人相会后的出口,但等粮水用尽,而他的情人还没有出现时,他……唉,他终于绝望了。不仅是对他们两人的爱情绝望……他是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任何真心真意的爱情存在。」
叶骁郎明白过来。
十五年的漫长等待,愿意以付出生命的代价表达对情人的信任,孤傲的龙在云在寂静的陵墓中苦苦痴等,从充满希望,到疑惑,再到绝望……
那个时候的他,对爱情两个字,充满前所未有的憎恨厌恶。
所以临死之前,龙在云来到这里,带着深深的诅咒画下了这三幅壁画。
「他把最后一道活命机关,改成了要命机关。」古博英说出了自己猜到的内情。
龙在云是陵墓的主人,他是最熟悉这里一切的人,而且很显然,他也是精通机关术的高手,要改变最后一道机关,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骁郎已经隐隐知道古博英说的有道理,却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希望,倔强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情人辜负了他,但我们并没有丝毫得罪他。他设下的所有机关,都是针对一双深爱彼此的情侣而发,既然他终于找到了我们,就不该在最后关头要我们生死离别。难道那个什么最后的心愿,就是他自己情人不甩他,所以留下我们其中一个陪他?这岂不就是横刀夺爱!他奶奶的!」
古博英沉默片刻,沉声说,「他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所有的爱情到紧要关头,都不过是一个谎言。」
叶骁郎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心沉甸甸的,直往万丈深渊下坠。
不应该……
怎么会这样?
他们好不容易经过一道又一道难关,好不容易彼此吐露真心,好不容易在误会之后,又把自己心甘情愿,完完整整的交给了对方。
好不容易,才找到传说中的飞天宝藏,为逍遥堂的事业找到巨大的金钱支持,为流落到海上的兄弟们和百姓们找到衣食无忧的后盾。
为什么?现在却告诉他们,能活着离开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这么残忍!
怀里的宝石,忽然像冰山一样沉,仿佛压在紧缩成一团的心上。
叶骁郎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把手伸进怀里,把宝石一块一块掏出来,冷冷丢在地上。
如果要用和古博英永远分离作为条件,这些宝石,他碰也不想碰。
「龙在云会不会只是在吓唬我们?」默然片刻,叶骁郎鼓起勇气问。
「他不像是喜欢虚掩恫吓的人,而且,目前为止,壁画给的指示都很可靠。」
叶骁郎仔细看了看壁画,指着第三幅画说,「通道在石室这个地方,我们返回墓室找点趁手的工具来,不扳机关,直接给他硬挖开一个洞。」
古博英在海上混久了,最清楚大海的力量,立即摇头把这个主意否决了,「绝对不行,别忘了我们是在海下,谁说得准石室外的结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万一惹得海水倒灌进来,我们立刻就完蛋。」
「总应该有别的办法吧?总不能真的把性命丢在这里。或者找一条绳子代替人手,扳动机关,等通道一开,我们两个同时跑……」
古博英还是摇头,提醒他说,「你别忘了,玉马那一关是怎么过得。这龙在云非常聪明,心思细密到极点,我们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可能早就布置了防止我们取巧的暗招。在机关学上出花样,我们斗不过他。」
叶骁郎挫败地低头。
没错,玉马的教训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