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金秋时节,风和日丽。
孔亮割完麦子,坐在打麦场旁的树下生起火堆烤鱼。他烧烤手法娴熟,不久那几尾鱼就香气四溢。
宝儿提着一篮子刚摘的苹果过来,她已经怀胎六月,正是大腹便便,背上还背着二儿子,行走十分笨拙。
「孩子他爹啊,你活儿干完没?咱们回家吧。周武哥抱老大去串门了,今天就咱们三口人吃晚饭。」
孔亮接住爱妻扶她坐下,抱过儿子逗弄,笑得合不拢嘴,忙把刚烤好的肥鱼塞到宝儿嘴里。
「哎呀,总这么吃,我这身材可全毁了。」宝儿乐滋滋吃着鱼,摸着自己粗壮的腰身,向丈夫撒娇抱怨。
孔亮笑得开心,搂住老婆肩膀哄:「不怕,女人就该长胖点。当初看你瘦得竹竿似的,我还怕你肚子不中用,谁知你这么能干,咱们家就属你功劳最大了!」
宝儿被他逗乐了,吃完鱼从篮子里取出为尚未出世的孩子缝制的小衣服给丈夫看看。
「怎么做女孩衣裳?」
「隔壁大娘说我这次肚子尖,可能是个女孩,你不喜欢吗?都生两个儿子了,也该要个丫头才好。」
「我不是不喜欢女儿。」孔亮解释道:「咱们是有儿子了,可阿立他们不是不能生吗?你得再生个儿子抱给他们,他们老了才有依靠啊。」
宝儿白他一眼:「当初我说过继孩子给他们时你还生气,这会儿不是想通了。我这次若生女儿,下次再生儿子给他们不也一样,总不急在一时嘛。」
「你还要生?吃得消吗?」
宝儿娇笑道:「这有什么难,我怀胎十月都不怕,你还嫌麻烦,不就是哆嗦一下的事吗。」
孔亮哈哈大笑,捏住老婆鼻子调侃:「孩子的妈,你这张嘴是越来越贫了,真是我们孔家的媳妇啊。」
「哼,还不是你教坏的,死相!」
打麦场另一端的草丛里,两个人影纠缠搂抱,周围的杂草被剧烈摇撼,发出暧昧的沙沙声。
李度香汗流浃背,咬住身上如痴如狂的赵立耳朵:「小立,孔亮又在烤鱼了。」
「你饿了?」
「废话,被你搞了这么大半天,我都饿得想把你身上r_ou_咬下来吃了。」
「那咱们做完这次就去找亮要鱼吃,我刚才跟他说过给咱们留两条的。」
「可是我怕他把大鱼都吃光了,只留小的敷衍我。」
赵立微微一笑:「不会的,从很早以前,亮总是把最大的鱼留到最后。」
果然,孔亮喂老婆孩子吃完鱼以后,在剩下的三条鱼间犹豫了半天,皱皱眉头,还是把手朝最瘦、最小那条伸了过去。
《全书完》
番外
唐干符二年,盐商黄巢在长垣起义,无数饱受朝廷压迫穷苦的农民加入起义大军,给奄奄一息的唐王朝致命一击。次年信阳被义军围攻,太守夏智远奋勇抵抗,顶住了农民军的强大攻势,可就在这时,他最亲信的部下突然叛变,趁夜烧毁了守军的粮草库,大开城门接应敌军进城。
暴风雨来临,天地正颤抖。浓厚的乌云和霹雳已在天空里盘旋,隐隐的雷声一阵紧一阵松地滚着,雪亮的电闪扫着,万物都低下了头,屏住呼吸。今天是信阳沦丧的日子,血腥的号角将黎明吹成子夜。
繁华街市化为残垣,豪华官邸浓烟四起,琉璃墙塌了,夜光杯碎了,珍珠盏灭了,满城哀号,血光冲天。夏智远立在太守府大堂前的飞檐下,无法接受眼前的惨景,他用毕生心血经营这座城池,让富庶盛景持续了十八年,十八年努力,弹指间灰飞烟灭。
「爹!」一声呼喊,夏智远回头看见他的女儿夏莺,她被太守府最j-i,ng悍的十名侍卫簇拥,准备突破敌军封锁,护送逃出信阳。
「爹!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夏莺两腮带泪,挣脱侍卫扑到夏智远膝下,抓紧他的腰间的刀鞘。她的手洁白纤细,却因自幼习武而有些粗糙的茧子,所谓虎父无犬女,在这危极时刻,她决心和父亲并肩作战。
「莺儿,贼寇快打进来了,我让这些弟兄火速送你出城,之后你务必要到晋边山区投奔你伯父,他会照顾你的。」
夏智远一边交代遗言,一边掏出袖子里的小金刀挂在夏莺胸前。
「十六年前,爹和你伯父约定结为儿女亲家,这是他送给你的聘礼,你可以以此为证和你伯父相认。莺儿,你快走吧!要记住,私通贼寇、杀害爹的仇人就是参将曹杰,你伯父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夏莺目瞪口呆,曹杰是夏智远一手栽培的年轻军官,为人忠厚老实,夏莺一直将他视作兄长敬重,想不出其背叛的理由。
「爹,怎么会这样?曹大哥他——」
个中情由不是一句两句能够道明的,起义军的旗帜已向这边飘来,夏智远挥挥手,让侍卫带夏莺突围,随后拔出腰刀,率领不多的部卒给予府外如狼似虎扑来的敌人迎头痛击。
「爹!」
马儿的嘶鸣掩盖了夏莺的哭喊,她在急驰而去的狂风中拼命回头,她赖以成长的家园,熟悉的街道,还有父亲英挺的身影,已全部没入熊熊火光中了。
晋西南有一座大势峥嵘的高山。山中日映青林,风生y-in壑,荆棘密森,芝兰清淡,崖前草秀,岭上梅香,涧水有情,峰峦不断,真可谓仙山福地。
二十年前,鬼风山的强盗们在此隐居,村落取名鬼风村,弃刀从农开垦荒地,不遇酷吏,不虑旱涝,多年来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