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毅赞赏孟宇征战有功,体谅他对义弟的关爱,便特许他不用上朝在府中照顾易楠,而孟宇也并未打算将易楠接回将军府休养。
一来他身体弱经不起折腾,二来萧染尘也不便经常出入将军府,而自己则可以打着圣旨的名义陪伴在义弟身边。
这样一来,三个人仿佛又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在一起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只是,每每看着易楠强打着精神和笑容安静地听自己说话,他总会觉得心里很痛,很痛。
“木大哥,你歇歇吧,我无碍的。”自他生病以来,身边一直是木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萧萧公事繁忙也无法时常陪伴,可他却每每抬眼,便能看到木叶高大的身影守在一旁。
木叶刚硬的面部因着他的话语而显出难得的温情:“虽已入秋,日头仍毒,小心头晕。”
易楠看着他渗出薄汗的额角,又看看自己头顶张开的大伞,只因那日孟宇说起病人不该总待在房里,要出去晒晒阳光、呼吸新鲜空气才1◇2i点有利于身体健康,可是又因着自己气力全无,他便依照孟宇的口述特制了一把“轮椅”,每日推着自己出来散步。
有时他不禁会有闪念——假若萧萧如木叶这般相待,自己便是死也无憾了。
见他眼中漫上萧索,木叶握伞的手不觉泛出青白,心头掠起沉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纤瘦柔弱的男子一点一点枯萎……
“主人他……他……”犹豫着想要抹去他眼底的落寞,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易楠轻轻一笑,虽满面病色,却是木叶眼中的最美风景:“能够时常见他一面,我已知足,木大哥,你真好。”
心蓦地一痛,在木叶的杀手生涯中,即便面对被杀者的哀嚎以及鲜血淋漓都未曾有过这样深沉、似无底洞般的痛楚,而在望着易楠毫无血色的脸庞时,他竟清楚地感受到自心底蔓延而出的疼。
“我总想着,等一切都过去了,与小孟和萧萧一起去看看说书人口中那些美丽奇妙的地方。”易楠并未察觉到木叶的沉默,“我自小被卖进天香楼,每日要做的便是迎来送往,从未出过邑啬城,城外是什幺样子?戴国那些美丽的地方都是如何的?这些我只能想象。”
而他也永远没有机会去那些一直向往的地方了……
“木大哥,你去过幺?”
“什幺?”木叶回过神,低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
“那些地方,你跟着萧萧去过很多很美的地方吧?”
“是,去过。”木叶柔声说,“等你好起来,主人也会带你去。”即便他不带你去,我也会。
“嗯,我相信你。”易楠低下头,目中一片苦涩,只怕要等来生他才有机会了。
孟宇到花园寻他们回去吃药,远远地看到两人一立一坐,初秋的日光斑驳落下,光影交错中,易楠因病而苍白的脸颊便似透明了一般,仿若病中西施,而木叶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柔软温情。
脑中似有什幺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捉住,他顿了顿走过去,面上已是一派爽朗阳光:“小易,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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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伴易楠的日子里,雾国突然举兵南下向戴国而来,这一反常态的做法令宫玄毅紧急宣召孟宇入宫。
“看来雾国小儿硬要以卵击石了。”宫玄毅面色阴冷,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既如此,爱卿有何应对之策。”
“现下几国均站在我方,雾国君上一定清楚,即便此时他不主动来犯,日后王上也必不会放过他,所以才会放手一搏。”两国之战是迟早的事,那雾国君上夏牧也非昏君,进来戴国的一系列举动已让他大感危机,此刻先发制人为的也是险中求胜了。
“还请王上允我带兵迎战,臣必不辱命。”不等宫玄毅开口,他便单膝下跪朗声说道,对方急召他入宫,此事是避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