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来时,乐山多了桩新鲜事。
落凤新进了几位女弟子,有一位据说是二师伯亲自举荐的人,得到“乐山五侠”举荐的弟子并没有多稀奇,关键是,这位女弟子得到的是要求极高的二师伯的举荐,不过,得到严师二师伯的举荐仍旧不足以让这位女弟子成为乐山弟子茶余饭后的大新闻,真正让她出名的是她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还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以至于我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深深记住了,她叫易水相。其实落凤原本不是个注重长相美丑的地方,不过自从易水相上山后,里的师姐们却开始不同程度的关注起自己的容貌来。
木木师姐常常揽镜自照,时而问我:“蓝师妹,若你是常师兄,你会喜欢漂亮的女孩还是像我这样……”
我第两百五十次打断她:“我不是常师兄。”
“哎。”木木师姐长长叹了口气,“你难道当真不介意自己的长相?”
我飞快的答:“不介意。”
我当时是真的不介意,虽然我马蓝长得不美,我却也从不觉得美丑能有多影响一个人,就比如说我马家村的表姐,她长得那可是真的美,曾经一直是马家村的村花,可她还是做了童养媳,还是那么早就生了孩子,生了孩子之后像每一位妇人一样,脸上再也没有年轻的色彩,身材还滚圆滚圆的。
我记得夫子说过,女子不当以色为本,否则,色衰而本竭,本都竭了,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
不过,这只是我没见过那位易水相易师妹的想法。那日在练武场练棍法的时候,我眼见着那位师妹从我眼前的回廊走过,耳听着一众师姐们的窃窃私语声,明显感觉到自己那颗镇定的心砰砰的跳着。
弯弯细细的眉,天成的弧度,对称着她恰到好处的笑容,她的眼睛很大,像能滴出水般灵气,一个小巧致的鼻子,一双樱桃一样的唇,没有一处长得不完美。连我这样的女子都不禁要为她的美貌而心动。当然,最卓然的是她的气质,她的步履并不羸弱,显然也是名门之后,举手投足间也有武者气魄。可是,这样的气魄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倒给她增添了一丝英气。
那日夜间我拉着木木师姐问:“名字应该也和容貌有关系的吧?”
木木师姐不解的反问:“有什么关系?”
“我叫马蓝,这名字听着就不像一个沉鱼落雁的美女该有的名字,如果我叫马水相或者其他更好听的名字,气质会不会更好一些?”我始终觉得易师妹的名字和她的人很配,配到骨子里。
木木师姐捏了我一把,强行把我按回床上,替我拉好被子,嗔道:“睡你的觉吧,前几日还说不在乎,这会儿倒是罗嗦。”
我有些不甘心。不过,我爹娘都是人,自然也不会有那样的学识去给我取个气质的名字,他们本没时间替我琢磨名字。想着想着,我又觉得释然,一直纠缠于容貌,未免太无聊了些。
第二日傍晚,乐山突然下了场大雨,我去师傅的东厢房做晚课的时候并没看见西厢房的灯亮着,画一尘每日都比我早到,秋日天黑得早,他的西厢房原本日日点着灯,我撑着伞在廊檐下站了半晌,最终决定去找找他。
在落凤那堵画一尘时常经过的围墙处等了他许久都没见他的影子,想到他可能今晚不来,我也渐渐宽心,又走回师傅的寝居。怎奈这次回去西厢房竟然亮着灯。
这小子害我白白在雨中等他那么久,今日居然改道了?一时来了整他的心思,我屏息隐去脚步声,到了他的厢房门口,猛地用力推开他的门打算吓他一吓。
屋里画一尘的表情,确实是被我吓得不轻的样子,我呆呆的看着上半身赤条条的他,视线由上到下,由下到上在他身上扫,眼见着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又见他飞速的从一旁的衣架上扯下他的外衣,一个快得让人觉得漂亮的转身过后,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再回头时,我看见的是他在烛光照耀下的愤怒的脸:“你怎如此不知羞耻?”
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我怎么不知羞耻了?”
眉头皱起,画一尘怒不可遏:“男子更衣,你不知回避,不知闭目,不是不知羞耻是什么?”
我回过神,下意识的反驳:“你方才又不是在更衣,你本没穿衣服,也没有丝毫是在穿衣服的迹象!是你自己不穿衣服羞羞脸!”
画一尘的怒气更甚:“胡言乱语,我是外衫湿尽才不得已脱衣服,况且,我一直在屋里,你未经允许擅自推门而入,却还在这里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