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风被他压制着,又是有些慌,又是觉得气恼,不禁怒道:“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文明青年,怎么就成了不三不四的脏东西?你这人说话从来不讲究个道理,便是为着那个秦四的缘故,我让你心里头不痛快了,你只管冲着我说就是,何必又要拉扯上我的朋友?”
陆长安冷笑道:“是了,他那样的人,在你眼里才配称文明人呢,是不是?”
程亦风神情倔强的侧过脸去,抿着嘴巴不肯说话。
此时回嘴,必定是要惹陆长安一通不愉快的,程亦风心中虽然气恼,只是想到刚才他提及的秦四之事,又觉得自己稍稍有些理亏。
也说不上来是畏惧开罪陆长安,还是涩于开口了。
陆长安见他默不作声,心里头的火气反而更大了几分,低吼了一声道:“怎么了?话都吝于说上一句?还说你只愿同那所谓的文明种子打交道?恩?”
程亦风被他逼迫的忍无可忍,抬起眸子大声道:“难不成我说错了?你既说到这个,那我就问问你,当初你的手段,可称得上半点光明磊落么?你又要我服你,却总是做这些没道理的事情,又要我如何信服?”
陆长安气的将程亦风往前一拉,猛地压在了茶几沿上,吼道:“我是怕你在外头让人给算计了,不知死活的自己乱跑,如今还要反过来怪罪我不讲道理?”
茶几是红木做的,十分坚硬,程亦风被他这一下弄的,后腰不偏不倚的撞了上去,当下就吃痛的低叫了一声,蹙起了眉头。
陆长安发觉自己失了手,一时有些后悔,可又想起程亦风方才那副冷淡气人的样子,心里头着实火气难消。两人对峙僵持了片刻之后,陆长安忽然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到了程亦风身后的茶几上。
“嗵”的一声。
程亦风被耳畔极大的动静骇了一跳,眸子一下睁大了,盯着陆长安。
陆长安却忽然从他身边走到了一旁,又恶狠狠的踢了两脚床头的柜子,话都像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一般,头也不回的说道:“还不快出去?留在这儿不怕让我生吞活剥了么!”
程亦风喘了几口大气,慢慢撑着桌沿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就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回了自己的卧室,程亦风的手指仍有些发颤,坐在床上还觉得心里头砰砰直跳。
倘若陆长安又像上次一般,发起狂来,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待坐了半晌之后,程亦风心绪稍平,便走进浴室去,洗了一把脸。
只是方才惊慌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乍一静了下来,便觉得小腹似乎有些不很舒服。
看来果真是着凉了,上一回程亦风发烧的时候,吃下的药还搁在房里,程亦风唯恐小病成了大病,来日又耽误了上学的正事,便去找了一片,用温水送着服下了。
喝了药,又灌了些热水,烫的胃口好受了许多,程亦风便换了睡衣,也不愿再想陆长安那边的事情,草草的睡下了。
第二日醒了个大早,身上的不适却未见有所改善,头脑都有些发沉,程亦风皱着眉头在床上躺了片刻,又觉得这样也不甚舒服,索便下地换了身衣裳,又倒了一大杯开水喝了。
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门口听差来请他下楼用早饭,程亦风边走边问道:“军长已经在饭厅了么?”
听差道:“军长昨儿个夜里睡的晚些,现在还没有起身,您先吃着就是,一会儿军长起来了,厨房再做出热乎的来。”
程亦风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又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军长昨夜睡得很迟么?”
昨儿虽说陆长安将二楼的听差都遣了下去,只是那会子又捶桌子又踢墙的,动静很大,听差纵是无心,却也听去了一二分。
这两人的关系,在公馆之中,众人也就是心照不宣罢了。
如今程亦风问起,听差忙堆了笑道:“倒也不是唯独昨日睡下的迟,这些日子军长总是在书房中忙到极晚的。只是昨儿个夜里军长似乎心情不很好,送过去的宵夜连盘子一起掀了,程先生还是多多劝着些才好,免得为了公务折损了军长的身子。”
程亦风闻言心中一滞,面上却淡淡道:“军长日理万机,遇上的烦心事自然也多,你跟我说起这些做什么呢?总归我一个客人,从哪个道理上讲,也不该去过问主人家太多的。”
听差见他冷了神情,立时便再不敢多嘴,忙将程亦风引到饭厅后,把早点端上了桌。
这一日备下的是香菇末粥,陪着金黄的水煎包,另有小菜几样,致玲珑的摆了约有五六碟。程亦风昨晚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已是空的难受,正觉得饿了。
只是刚喝了两勺粥,挑了个水煎包放进嘴里,馅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之时,程亦风顿时又觉得一阵恶心。
皱着眉头将包子放下,又搅了两下粥,直到嘴巴里头那股子苦味散去了些,程亦风才复又喝了口粥下去。
“喝,你起得倒是早,去给我盛碗粥来,再多拿几个包子。”
抬头一瞧,便见到陆长安一边扣着扣子,一边从楼上走了下来。
程亦风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全然无事似的,自己心里倒有些别扭起来。
只是,人家都已经主动招呼了自己,一直撂着脸子,恐又显得倨傲了些,程亦风只得“恩”了一声,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去吃粥。
陆长安到他对面坐下,见他只喝着那粥,不禁道:“怎么不吃些包子?这个水煎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