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治十六年十月初三,陈啸庭回卢阳已经过了五天。
在这五天时间里,前两天千户所是对主要供述的梳理,以及固定所有证据还原事实。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则是两边的口水战,沈岳想借此攀扯韩彧,而韩彧则全力攻击沈岳。
两边人都想借这个事把对方干趴下,可两边都差一点儿东西,才导致这几人相持不下。
所以到了今天,陈啸庭反从这些事中解脱出来,在一众手下的陪同下来了赌场。
张平死了,千户所发了二十两抚恤下去,沈岳私下里也给了三十两,张平这事也算了结。
接替张平位置的是他弟弟张安,哥俩的名字取的平安,但那会想到如今已天人两隔。
逝去的人已经不会回来,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所以今天陈啸庭把人带到了刘大疤子的赌坊。
之前他答应过带大家来耍钱,如今自然要说话算话。
但赌场也是要生存的,陈啸庭带这么多人来圈钱,刘大疤子再有钱也受不了。
二楼单间内,陈啸庭隔着窗户往下面看着,只见刘建平等人都很兴奋,赢了钱的人都会兴奋。
与之相反的是,站在陈啸庭身旁的刘大疤子脸色煞白,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汗珠。
那些被赢走的银子,可都是他的钱呐!
见此情形,陈啸庭不由道:“刘掌柜,瞧你这点儿出息,不就赢了你一点钱嘛!”
不就赢了一点钱?这他妈都赢走一百多两了,赌场难道不要生存?刘大疤子心里大骂道。
他这家赌场,每月还要想上面张五爷缴例钱。
若是任由陈啸庭带人刮油水,到时候缴例钱都成问题,而交不出例钱他就得关门。
在生存面前,哪怕冒着得罪陈啸庭的风险,刘大疤子还是开口道:“大人,小人这是小本生意,禁不起这么……”
刘大疤子才说到这里,便听陈啸庭坐回椅子上道:“既然是小本生意,那我给你介绍一笔大生意如何?”
刘大疤子不由愣住,陈啸庭除了来自己这里打秋风,能给自己介绍生意?
但他他问道:“大人,什么生意?”
陈啸庭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下一口茶后,才道:“你开赌场每月能挣多少钱?可比得上这几条街收例钱那位?”
那当然比不过,附近几条街的大哥张五爷,那是在锦衣卫内都挂了名的,代收这几条街的例钱能分一大笔好处。
刘大疤子便道:“大人,这几条街的张五爷有忠义堂为依靠,更有锦衣卫大人为其说话,我们那里能比得上!”
听到这话,陈啸庭不由笑道:“张五他如此风光,你就不想取而代之?”
卢阳城内只有忠义堂一个帮会,更准确来说这是一个黑道势力联盟,这样更方便千户所的管理。
任何地方都有三教九流,想要方便管理下九流的人,就需要忠义堂这样的组织出现。
所以,当初来赌场闹事的王大头也想建立帮会,可谓是无知者无畏,这事情从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个世界的帮会,绝不是简单好勇斗狠,那是最最底层的喽啰们干的事。
而听到陈啸庭让自己取代张五爷,刘大疤子第一反应就是不真实,但转而他就变得不敢置信。
取代张五爷的位置可能吗?仅凭他刘大疤子自己肯定不行,可若是有来自锦衣卫内的支持,那就大有可能了。
说穿了,在外面声名响亮的忠义堂,也不过是锦衣卫养的一条狗,主人要让狗换个活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大人?您的意思是……”刘大疤子只把话说到这里,因为下面的话他希望陈啸庭说出来。
只听陈啸庭道:“张五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够久了,钱也挣了不少,该把机会让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你说是不是?”陈啸庭笑道。
刘大疤子拍了拍胸脯道:“大人所言有理,但张五巴上了赵总旗,小人也无能为力啊!”
表面上刘大疤子是在说自己无能为力,实际上确是质疑陈啸庭的能力,以小旗之位还不够格安排忠义堂交椅的位置。
在卢阳城内,类似于张五爷这种级别的人共有十六人,号称忠义堂十六舵主,都是由六位提刑总旗安排或者得到他们认可的。
而忠义堂的六位香主,则是由三位百户点头任命,至于堂主本人的更是是由千户亲自敲定。
别看现在雍西千户所内斗得混乱,但被千户所管理的忠义堂,上下却是井然有序。
听出了刘大疤子话里的意思,陈啸庭便道:“连忠义堂堂主,现在都不敢说自己能继续坐第一把交椅,他张五的位置就能稳当?”
站起身来,陈啸庭走到刘大疤子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后道:“时势造英雄,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只要跟对了人,别说是忠义堂一舵主,便是香主堂主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刘大疤子已是成年人,但听了这些话后心中仍激荡不已,没人能拒绝利益的诱惑。
再说了,只有混上忠义堂舵主位置,在道上才算打响了名头,他刘大疤子也能干一番大事业。
千户所内要变天刘大疤子也有所耳闻,所以陈啸庭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规矩刘大疤子懂,现在到了表忠心的时候,于是他躬身道:“若是小人能有此幸,小人绝不忘大人栽培之恩!”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栽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说出去恐怕有人要笑掉大牙。
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