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斤重的木枷套在脖子上,还要照衙役的吩咐笔直的站在那,头顶上还有大太阳,良臣比较痛苦。
然而,相比身体上的痛苦,一帮围观的吃瓜群众给良臣带来的精神伤害,却更厉害。
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饶是良臣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厚的不行,这会,也想找条缝钻进去了。
倘若都是大老爷们,良臣也无所谓。只是,人群中有小姑娘和小媳妇。
小孩子们伤自尊的童言更是让良臣只能用“童言无忌”来安慰自己。
努力了半天,他还是没法做到坦然面对人民群众的目光。
该死的衙役唯恐不够热闹,将锣鼓敲的“咣当”响,让那些原本只是路过的百姓也停下脚步,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热闹。
菜市场砍头,衙门前示众,还有一个妇人骑木驴,可是吃瓜群众最爱看的三件事。尤其是最后一桩,可惜,魏良臣是男的,要不然就有看头了。
被人指指点点真是不好受,边上差役们颠倒黑白,加油添醋的说辞更让良臣恨得想咬舌自尽。
他试图想冲人群解释什么,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良臣只能沉默下来,因为,他终于感受到了立枷的滋味了。
脖子沉得要死,双腿也好像灌铅般往下坠。
良臣多么想坐在地上,哪怕依旧跟只猴子一样被百姓围观,总好过站着受苦。
只是,他想,人家不想。
每当良臣有屁股朝下的举动,总有一个眼明手快的衙役拿棍子给他一下,然后他就会迅速做出反应,跳一下,再接着站。
良臣心里那个恨啊,前世那么多穿越小说,没见哪个作者这么死里虐主角的,他敢这样写,那是找扑,是跟钱过不去啊。
轮到自己当主角了,就什么都变了。
真是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裤子一提就不认人了。
我他娘的,是魏忠贤的亲侄子啊!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骨日天,我跟你没完!)
………
良臣看到了他爹,挤在人群中,眼含泪花的看着自己。
魏进德根本不知道小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昨天被撵出县衙后,他没有回乡,而是找了个桥洞住了一晚。
今天,他原是准备去求一位祖籍梨树村的士绅帮他向县尊说情,放他两个儿子出来。可不曾想,那士绅不在家,府上人说是去接知府大人了。
魏进德可不敢去城门那里找人,因为他害怕县尊看到他来气,再牵怒两个儿子。于是,他托人往村里报信,让女婿送点钱给他。
托人带信后,魏进德无处可去,便想到县衙这里等着,没想到,一来却看到小儿子被人套着个木枷立在那里示众。
父子连心,魏进德见不得小儿子吃苦,也不知道小儿子到底犯了哪条王法,县衙这么糟蹋他!
他想冲上去问个明白,可却被衙役给拦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在那受罪,魏进德真是伤心透顶,老泪纵横,满是污迹的袖子都叫泪水打湿了。
“爹,我没事,你不要哭了。”良臣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爹,只能努力做出一幅自己真没事的样子。
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脖子上的木枷总不会取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渐渐的有些站立不稳了。
“站好了,再敢晃,打断你狗腿!”
昨天被魏良臣打了一拳的宋捕头拿着棍子出现在良臣面前,他朝一直看着良臣的两个衙役打了个眼色,那两个衙役嘿嘿一笑回了衙门。
“县尊判我枷两日,可没说打断我腿。”良臣知道这捕头是来泄愤的,他都这地步了,也懒得再低三下气求对方不要折腾自己。
“我不打你,自有人会打你。”宋捕头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良臣一凛,知道不妙,他抬头警惕的朝人群中看去,逐一扫视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宋捕头见了,嘿嘿一笑:“怎么,怕了?”
良臣硬着头皮道:“我有什么好怕的。真要出了事,县尊不会饶了你们。”他已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宋捕头同情的看了眼良臣,微微摇头:“胡家人一时气愤,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关我们何事?”
良臣轻咬下嘴唇,心里有些慌。胡家人真要冲上来打断他腿,以他现在这模样,跑都跑不了。
“你小子要了人家胡三一只眼睛,人胡三要你一条腿,并不过份吧。”
宋捕头一大早就被胡家人围着,要他给个说法,这让他着实窝火。但这件事却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朝牢里打招呼,要胡三好生收拾魏良臣,又哪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人劝走,但胡家人要打断魏良臣的腿,他却是没法拦着,相反还得配合。
“听起来,是不过份。”良臣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却舒缓下来,竟然笑了起来。
宋捕头一愣:“你还笑得出来?”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左右都是打断腿,我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
“你小子有种,不过等会,你可别哭爹喊娘!”宋捕头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眼,抬脚走到了一边,距离良臣所在大概四尺来远。
良臣知道,对方这是要给胡家人留出报仇的机会。视线中,维持秩序的几个差役也悄悄的往两边退去。
人群中,有几个青年沉着脸缓缓向前靠近。
眼看那几个青年就要走到人群最前面时,良臣忽的朝百姓喊道:“各位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