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乌锐清神色淡然,没有回答,只是裹严实的肩膀,“伤好了?”
乌锋身上一绷,周身那股子阴鸷愤怒几乎要把西装涨破了。他本来就胖,发起怒来脸上的横肉都僵着。乌锐清看着他,平静道:“既然伤没好就离我远点。乌庆泰那么护着你,我卸你一条胳膊,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乌锋攥紧拳头,几乎压不住音量,“你是聋还是瞎,感觉不到自己实权流失?乌庆泰,那是你爸!你是什么卑微粗鲁的贱种,直呼你爸的名字?”
乌锐清并不恼怒,只是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听你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之前还来公司叫嚣要把我从户口本上清出去,这会又承认他是我爸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轻声笃定道:“你承认,我可不承认——我没有这种货色的爹。”
乌锋宽厚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乌家给了你今天,就算有一天你被乌家扫地出门,你也要学会感恩戴德。”
乌锐清抬眸,和煦的黑眸背后透着深冷的心机,“感恩?我看应该是相互利用。”
“我和你那个爹就是相互利用的两头,较着劲看谁利用对方更彻底,你心知肚明,又和我装什么瞎?”
乌锋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预感似的,冷声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干什么呢?”顾卓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乌锐清还没回头看他,男人就几步上前来,皱眉看着乌锋,又看了看他伤势惨重的肩膀,困惑道:“你谁啊?”
乌锐清没精力介绍,他的注意力全都被男人身上那套丝质灰的晚礼服吸引了。本以为这家伙会穿成骚包,事实证明小顾董的审美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礼服华丽而不夸张,整个人风度翩翩。
乌锋脸上的戾气在看到顾卓立后淡化了些许,商业假笑从那张胖得绷紧的脸上绽放,他主动伸出手,“顾董吧?我是乌锋。”
顾卓立没有握手,而是震惊地瞪了瞪眼。
他确认道:“乌锋,乌庆泰的小儿子乌锋?”
乌锋点头,“正是。”
顾卓立:“乌锐清的弟弟乌锋?”
乌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正是。”
男人一脸茫然。
周遭的空气仿佛尴尬地凝固了两秒。乌锐清明显感觉身边的人陷入一种懵的情绪里,他不经意地抬眼看过去,却见顾卓立正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再看看乌锋,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乌锐清和乌锋,长得确实不像兄弟。
尴尬片刻后,乌锋的脸要绿了,顾卓立才啊了一声,“别见怪,第一次见你,我看着你完全没想到你是你哥哥的弟弟,哈哈。”
乌锋笑不出来,乌锐清倒是勾起唇角,随手从路过的酒侍举着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漫不经心地闻了一下,又别开头去风轻云淡地看着一边。
顾卓立继续精神折磨乌锋:“我离老远看你大呼小叫,还以为你们两个要打起来呢。吓死我了,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场子,乌二少得给点面子吧。”
乌锋粗眉僵直,“我什么时候大呼小叫了?顾董好像和乌锐清很熟。”
“你就这么称呼你哥哥?”男人皱皱眉,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却让人清晰地读出其中的含义。他紧接着说道:“我和你哥哥是挺熟啊,我们可是每天一起上班下班的关系。”
乌锋:“……顾董玩笑了。”
“这有什么玩笑的?”顾卓立挑挑眉,一脸正经,“你没见过一起上下班的两个隔壁公司老板?”
乌锋:“……”
乌锋走的时候脸几乎是歪的,他一走,顾卓立的正经就垮了下来,“我刚才没好意思说,你弟弟长得真难看啊,和你一丁点都不像。”
乌锐清看着他,“没好意思说?”
“对啊。”男人一脸的理直气壮,“话到嘴边了,我给咽回去了。”
乌锐清没说话,半晌后,他笑着别开头去,眉眼间的阴郁消失不见,那双清澈的黑眸又恢复了往日温和淡远的神采。顾卓立在旁边盯着他瞅了半天,感觉心里好像有一片羽毛在骚来骚去,莫名地躁动。
他咳嗽一声,“哎,小乌总,你那弟弟看着也太不像善茬了,外人一看就知道他平时总欺负你这个温和的哥哥。一条胳膊还晃荡着,是不是在外面不好好说话被人揍了?”
乌锐清闻言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我卸的。”
“什么?”顾卓立好像没听见,反应了一会,脸上又浮现迷茫,“你卸的?你怎么卸的?”
“就那么卸的啊。”乌锐清用平日里追星的语气说着,他还以为顾卓立是认真地在和他请教打人技巧,于是便抬起右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稍稍捏了捏,没用劲,“用力捏到关节错位,然后下拉反剪,再猛砸一下,人的关节其实是很脆弱的。”
“……”
男人白皙的脸皮下逐渐透出一点绿色。一阵酥麻沿着肩膀的神经一路爬到大脑,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从路过的酒侍手里拎了一杯高度洋酒,一仰脖,咕咚一声吞了。
乌锐清有些困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