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琴果真能够自弹自鸣,杨从循和孙益亨不由得对视一呆,接着就欣喜若狂得上前你一下我一下得拨弄起琴弦来。
说来也怪,琴匣中这柄七弦琴只要被人抚过琴弦,过不多时就会自己“铮铮铮铮”得响上片刻;
而且前后两次自鸣之音各有不同,其中音律甚至依稀有节拍可循,似乎是在一节一节得弹奏一首不为人知的乐曲。
想到此节,孙益亨抬头冲着杨从循乐道:“杨兄此时可信小弟所言不虚?”说罢就得意的呵呵大笑起来。
那孙益亨又笑了几声,才慢慢得止住了笑声:“不瞒哥哥,小弟少时也曾跟我父纳的一个乐坊教习略学过几支曲子,还算解得音律。
方才我听这琴音若合节拍,莫不是那琴存世的年头久了,成了什么精怪,因见咱俩晓音识趣,故此将已经失传的古曲传与我等?
哥哥你且在这厢抚琴,待小弟去取纸笔来抄录曲调音律,若是能让失传已久古曲再度现于人世,也不失为你我的一场功劳。”
说罢,那孙益亨又信手抚了一下古琴:“不知哥哥你意下如何?”
然而孙益亨刚一抬手,那匣中的七弦琴突然发出“喀拉”一声脆响,从琴头那里裂开了两寸来长的一条口子!
见变故陡生,孙益亨一下就呆在原地,这口中不住嗫嚅着:“不能够啊?我没使劲啊?才拨几下,这琴怎么就坏了?”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的黑气突然从裂口之处“嗤嗤”喷了出来。
见有异状发生,身在一旁的杨从循抢先一步反应了过来,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孙益亨的膀子,双臂运起劲来往后就拖,这才没有让那股黑气喷在孙益亨的身上。
就见那股从裂口之处喷出的黑气在琴头之处上下翻滚,慢慢得竟变成一条一尺来长,头平无角却身生四爪的黑色长虫!
只见那条黑蛇划动四爪,在空中上下翻腾了一个来回,接着就把脑袋转向杨从循和孙益亨的方向,将嘴一张,居然口吐人言起来!
“我本是一条误犯天条,被龙神割去头上犄角惩罚的罪龙。这头上犄角一去,我便不再为龙,因此也失去踏云飞腾的本事,这才从天上坠落于地,化身成一株乌黑质地的梧桐树。”
说完,那黑龙恨恨得发出一声轻啸,接着开口道:“只恨那乡野愚民不识我这真龙之身,错把我当成一块普通的破木疙瘩,砍去制成了一柄七弦琴。
从此,只要有人一抚动这琴上的琴弦,对我来说就和刀劈斧砍一般痛苦,只能强忍痛楚抽动琴弦,来向这抚琴之人诉苦;一再低三下四得恳求这人,就算不能救我脱离这樊笼,也不要再继续抚琴加害。”
说到这里,那黑龙瞪起一对凶巴巴的眼珠冲着面前战战兢兢得两人怒吼道:“谁知你们这两个凡胎俗子,如此不识好歹,竟然对我再三哀求听而不闻,一味得拨动琴弦,再三加害凌迫于我。
天幸我在此番剧痛挣扎之下,终于将那困身的牢笼挣开一道口子,这才得以从琴中脱身。幸喜汝等贼子正在此间,兀那仇人且休走,都与我把命留下来吧!”
说罢,那黑龙的龙口一张,从口中喷出一股若有形质的浓稠黑气,直直得奔着杨孙二人的头脸射来。
眼瞅这道黑气就要喷到杨孙二人的身上,突然从斜插里射来一道橙红色的火龙,一下将那条黑龙喷出的黑气迎头截住。
紧接着,那火龙将身一摆,龙首尾爪紧紧得扣住身下的黑气,将其一道道得紧紧缠了起来。
这时就听房梁之上传来小狐狸胡三那懒洋洋的声音:“什么狗屁罪蛟罚龙?你吓得了别人,却吓不到三爷我!这世上又怎可能有刚尺把来长的蛟龙?
你不过就是和水里的游龙有那么一丁点亲缘罢了,再说人家认不认你这个亲戚都不一定呢!”
只听那胡三在梁上沉声呵斥道:“就算此二人曾抚琴加害于你,那也是不知之过,实是情有可原。
若无他二人一番拨弄琴弦,你也不可能在剧痛挣扎之下,早早得脱牢笼。今日你已占了天大的便宜,不思尽早脱身逃遁,犹想于此间开口伤人,真当三爷我杀不得你么?还不快给我滚!”
随着小狐狸这一声“滚”字脱口,那条黑龙蓦得将身一缩,“呲溜”一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有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从房梁上,“唰”得一下扑在那织锦琴盒之上,接着就听小胡三若有所思的声音一字一顿得传了过来。
“这琴基用的竟然是雷击木?原来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刚才却是好险,幸亏三爷我见闻广博,这才开口惊跑了它,真要动手打起来,这玩意儿的后台可不好对付。”
说完,小狐狸扭头冲着杨从循和孙益亨一吐舌头:“杨兄你身旁这位,想必就是先前向我引荐的那位寿材铺的孙少爷吧?早闻大名,今日得见,果如所言,是个贪奇爱怪的主儿。
话说你和我杨兄还真是一对儿活宝,连这么罕见的精怪都能让你们碰上。”
说罢,小狐狸又将牙一呲,咧开大嘴冲着孙杨二人奸笑道:“方才我觉察到这间房里突然现出一股强横而又陌生的妖气,担心这妖物伤及无辜,立马就从房顶上飞奔而来。
然而在路上,我却看见散了朝学的伍山长正背着抄手往这里走来。依我看,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杨兄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跑路为上。”
说着,小狐狸又举起爪子懒洋洋得伸了一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