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滚烫的身体俯在他身上,像是一丛喘息的火焰,那只有力的手侵略性十足地按在顾惜朝大腿上,掌心下这个可恶的仇敌整个身体都在略略颤抖。
戚少商咬着牙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哪一步都已经到了,你现在想退,已经无处可退了!”
顾惜朝仿佛又看见那个势在必得、神佛难挡的戚少商,不得不高声警醒他:“戚少商,你还不悬崖勒马?”
“我不在悬崖边,我在浮桥上。”戚少商的吐息越来越近,“桥的另一端已经被斩断,我只有在这一边拼命奔跑,只有到了对岸,我才能停,才能活命。”
他咬住了顾惜朝的嘴唇。
那天晚上他也吻过顾惜朝。
第一次亲吻的时候,顾惜朝仍旧在徒劳地挣扎,戚少商也被他的挣扎鼓动得愈发亢奋;那一次他只记得浓重的血腥味,顾惜朝在他们每一次接触的时候都试图噬咬他,最后他不得不捏住顾惜朝的下颚,强迫他打开牙关去承受一个完整的亲吻。
第二次的情况说不上是更好还是更糟,那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顾惜朝伏在戚少商臂弯里,分不出是不是还清醒着;但是他的嘴唇很软,被含住的时候就像要化掉一样,只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戚少商不敢听他在说什么,捂着他的眼睛与他温柔地长吻。
可是这一次与之前都不一样。
戚少商把舌头探进去的时候就受到了顾惜朝的纠缠,他们像是角力的两条巨蟒,翻滚着绕在了一起,哪怕是最小最薄的刀片也不可能插进他们之间。
顾惜朝推开戚少商的时候他的唇角已经彻底濡湿;他露出懊恼的表情,又像是不愿接受一样地闭上眼睛,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地面,指节泛出一截苍白。
戚少商把他抱得更紧:“你也在浮桥上。”
顾惜朝骤然挣脱。
他的双目变得幽蓝,显然是被戚少商逼得太紧,拼着反噬也要动武;但戚少商早就熟了他这一套,在顾惜朝发难的一瞬间就按住了他的脉门,生生控住了魔功的涌动。
戚少商又贴住了顾惜朝的嘴唇。
——一柄禅杖横空飞来,当地插在他们身边的泥地里,嗡嗡作响。
顾惜朝一口差点没把戚少商的舌头咬下来;戚少商也吃了一惊,匆匆给顾惜朝理了理头发,方拉着他起身,这才看见玄寂大师扣着游坦之站在几丈之外,一排武僧在他身后低头念经,慧清则神情复杂,仍旧维持着掷出禅杖的姿态,惟有阿紫憋着笑,作出一幅吃惊的模样:“小顾哥哥,原来是你,我还当是什么野兽在吃人,可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玄寂一行擒住游坦之,又听阿紫说有西夏人作乱,当下立即起程。也是不巧,荒山里他们偏偏与戚少商选了一条道,众人分别了不过片刻,又齐齐聚头了。
既然已经被撞见,戚少商也不扭捏,与众僧人重新见了礼,又回了顾惜朝身边,照样把后背给他:“走罢。”
顾惜朝趴在戚少商背上,恨恨道:“还不如当时就让你去帮和尚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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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朴的大师们一路都不太好意思抬头。
第六章
白人岩寺。
一众丐帮弟子严阵以待,长老吴长风手中紧握一支叫油布裹着的长棍,厉声道:“既然不是朋友,何必来应青竹令!”
与他们对峙的是凤王门十二刀客,首领正是门主长子蒋高寒,他虽已过而立之年,却仍是气盛,强硬道:“我等千里而来,岂不是为了贵帮所言萧峰之义举?然而到了代州才晓得,萧峰在辽国过得十分惬意,甚至还指点辽兵武学,他那小姨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乃星宿老怪丁春秋弟子,焉知这不是他们的计策!我们这一去,万一投了辽贼的罗网,中原武林可就岌岌可危了!”
吴长风道:“你们会打听,我们就不会打听?乔——萧帮主被封过南院大王,就是因为不肯做平南大元帅来打大宋,这才叫辽人害得失了武功,正被关在牢中,只等辽贼耐心耗尽,就要取他性命了!”
蒋高寒不信:“你亲眼见到了?”
吴长风道:“萧帮主义弟手下有一名钻地能手,曾冒险挖地道入南京,虽未见到帮主,却正巧听见辽贼在商议‘再过半个月萧峰不松口便杀了他’!”
围观的众英豪原本听他们各有道理,还在苦思要站谁的边,听吴长风说了此话却不禁俱都着急起来,就有人叫道:“那可不剩多久了!我等如何还在此空耗时光!”
蒋高寒也有些动摇,疑心自己探听不够深入,却又听群豪中不知有谁嚷了一声:“萧峰那义弟岂不是大理国的王子?”
此话一出,不光蒋高寒等人,连群雄都不免疑虑起来:不错,萧峰那义弟是大理皇族,虽说两国一向交好,可宋辽也曾有过盟约呢!万一那大理王子与萧峰这辽国大王共布了这个局,要坑害大宋呢?
吴长风眼看局面不利,面色沉了下来,指了身边一个八袋弟子去寻说话之人;但此人就算找着了也没什么用处,他说的是实情,一毫多的也没添,偏偏这个关头喊出来,不添却比添更引人遐思了!
凤王门的刀客们年轻气盛,因着疑虑萧峰,之前就与丐帮就很有龃龉,如今声势倒向他们,就有几个少年沉不住气,与丐帮弟子动了手——江湖人血气重,只这一角的刀光,顿时如烧热的油锅里落了水,再维持不住平静表象,刀剑声声,煞气满溢,竟是在这佛寺的说法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