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惟闻言勃然大怒:“韩孟非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威胁朕吗?”向来软弱温文的帝王犹如被触到逆鳞,突然散发出来的庞大气势几乎将原本文弱的五官压迫扭曲到狰狞的地步。大步来到韩孟非跟前,一把攥住衣领大力将其提起,赵祯阴冷道:“你是在用展护卫的生死威胁朕吗?”狠狠拽着韩孟非来到床前。“你给朕仔细看清楚这床上的人。他是这天下人人敬仰的英雄人物,可如今只比死人多口气,敢问这都是拜谁所赐?是你们!你们这群搞得天下大乱的混蛋。朕已网开一面,你居然还有脸用他来威胁朕?”
南宫惟也是气愤难当,正打算破口大骂。突然瞧见床上的展昭猛地睁开眼来,不待高兴,却见展昭双目瞠圆,睚眦具裂,额头青筋暴起,双手也不由抓紧了床沿,浑身抽搐,几近痉挛。他大急道:“不好,是赤炎砂毒发了,快去叫老吕儿过来。”
赵祯也慌了神,忙朝着杨宗保叫道:“去请吕神医!”
说罢转身去扳展昭手,怕他抓着床沿用力过猛伤到自己,可展昭实在抓得太紧,根本无从下手。赵祯突然想到当初他中毒的时候,展昭都是点他的睡穴或是昏穴以熬过这段毒发时间,于是打算出指点穴,却被南宫惟阻止。
南宫惟摇头道:“不可,梦涧用的‘碧落黄泉’针就是将昭儿的穴位封到最低限度以减缓伤势爆发,此刻若是将其穴道彻底封死,只会害了他。这赤炎砂只能疏,不能堵。这毒发的皮肉之苦,怕是只能由昭儿生生去挨了。”
赵祯闻言六神无主,看着展昭虽双目大张,却眸中无光,神志全无,连紧抓床沿的指甲也渐渐渗出血来,赵祯不由心疼到眼泪掉落下来。可众人仍小看了这赤炎砂毒,毒热愈演愈烈,竟让毫无意识的展昭产生了自残的行为,吓出众人一身冷汗。几人忙扑上去,死死压住展昭手脚,南宫惟哪里还有半点宗师气派,吼道:“快!快找东西让昭儿咬住,莫要叫他再伤了自己。”
话没说完,就见展昭深深一口提气咬将下来,唇齿尚未闭合,便被冲上前的赵祯堵住了嘴。一同帮忙的韩孟非刚松口气,待定睛再看,又是惊骇莫名。南宫惟压着展昭下身被遮挡还瞧不真切,压上身的他却清楚看到那被抵进展昭嘴里的不是别的,正是当今天子的手。
“陛下,你……。”韩孟非不觉失声了。
鲜血自手掌滑下,赵祯痛得也是浑身打摆,却不见他有丝毫退缩。相反,他还紧紧揽抱住展昭的头,眼神满是坚定之色。那一语低喃,温柔地轻到无人能闻:“你痛,我便陪你痛。这次,我绝不放手。”
等吕梦涧赶来救场,赵祯手掌早已鲜血淋漓,震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而赵祯却似浑然未觉,只草草用白布裹了,坚持要吕梦涧先医治展昭。
见韩孟非呆立一旁不啃声,赵祯语重心长道:“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或者事,可世间的事并非都随心意而走。仁善不是用来放纵邪恶欲念的借口,而是用来守住心的清明,莫要随名逐利,自污双目。”
韩孟非本还想说什么,可当看到赵祯深深望着展昭的侧颜,看到围在床头涌动的人头,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展昭毒发彻底刺痛了赵祯,原本打算稳妥处理柴王府谋逆案的,为了展昭的病情也转而进展神速。原本由孙世杰集结救驾的梓州军并未因皇帝转危为安便撤回,而是一道圣旨由杨宗保同时接管梓州、碧川两路大军,且笔直压到了大理边境。众大臣多以□□上国自居,轮番劝谏赵祯稍安勿躁,等候大理国主回文批准入境,可赵祯哪管那么多,一句“此谋逆案大理也牵扯其中”呛得众臣以为赵祯此举竟是执意要开两国战乱。直到大军不顾大理军防的阻拦,直逼暠山。众人这才隐隐了解到天子此番动真怒竟是为了给个小小的护卫求药解毒,这下可引起宋军一片哗然。
所幸这股骚动在得到从雪城传回的密报后又荡然无存——柴王府余孽竟都躲进了雪城之中固守。众军将大臣这才明白天子不知从哪里早早得了消息,所以发兵神速,想要将其一网成擒。
暠山终日冰雪,雪城又易守难攻,宋军仓促成军,冬衣军粮都严重准备不足,杨宗保未敢贸然进山,而是围在山下,如实将这一系列情况汇报给赵祯。
赵祯思量许久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雪城攻下来。”
杨宗保想了想,瞥了眼一旁的南宫惟道:“如此,臣提议请南宫先生出手。”
“杨将军想要老夫做什么?”南宫惟问。
“与其花这无谓的精力物力攻下雪城,不如……擒贼先擒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南宫惟笑笑,却是摇了摇头:“怕是已经没有老夫的用武之地了。”
杨宗保奇道:“先生这是何意?”
“你没发现自昨儿起就没有瞧见紫谨的身影吗?”南宫惟感叹道。“这小子是真在乎我家昭儿安危,刚得知赤炎砂的解药在那雪城之中,也不顾内伤未愈,人就不见了,此刻想必已经潜入雪城内部了吧。”
“紫谨吗?……”不同于南宫惟对紫谨的信任,杨宗保却是一脸担忧。“他重视与展护卫的情义不假,只是我总觉得此子行事乖张,过于危险。也不知这一去是福是祸。”
赵祯莫测高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