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非怜惜地抱扶住文欣,柔声安慰。“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怎么保护?我谋反事败,必然株连九族。这里的每个人都跑不了。哈哈哈哈!”柴文益狂笑不止。
“文益,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可以不认我和孟是为兄长,但我们身体里毕竟留着同样的血,这是你如何也抹煞不了的事实。”
“住口!谁和你们这两个贱种留有同样的血了?你们姓韩,你们不过区区家将之子。”
韩孟非沉声道。“姓韩也好,姓柴也罢。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已向皇帝讨了口谕,他应我决不株连。所以……文欣他们不会死。”
“不株连?那个蠢皇帝赵祯居然这么好心?你可有应他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其实皇帝从来也没想过要你我的性命。只是你执迷不悟,弄到眼下无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给了我一个承诺:只除首恶,决不株连。”
柴文益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嗤之以鼻般大笑不止。“好一句‘只除首恶,决不株连’。我是‘首恶’,你们才是‘株连’嘛。只要把我交出去,自然可以保你们这些个人安然无恙,或许荣华富贵也可以手到擒来。哼,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何卖主求荣。你来啊!——”
“文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处处讥讽?难道你到现在都认为你为了一己私欲,弄得天下动荡不安是对的吗?此次谋反事发,牵连甚广,不除首恶,如何能平民心?”韩孟非痛心疾首道。“对,你就是那罪魁祸首,这件事情理应由你承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我是你们中年纪最大的,看着你去死,我做不到……,”从怀中取出两片薄薄的面皮。“这是我从千面观音柳如蕙那里买下的易容面皮,所以……你不用死,我代你去死。”
一滴泪滑过眼角坠落下来。柴文益痛苦地闭上眼,笑容彻底扭曲了。“你这算什么?什么叫代我去死?你所谓的付出我很稀罕吗?韩孟非,你真是个自作多情的蠢货,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柴文益从来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把戏吧!”
韩孟非还想说什么,却被韩孟是一把拉住。韩孟是冷笑连连。“是啊,你不稀罕我们的付出,也不在乎我们是死是活。因为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才是真正的小柴王,而我们只是你眼中的贱种。你从来没真心待过我兄弟二人,你只是把我们当成打手,当成你复仇□□的工具。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过得锦衣玉食,你就可以高高在上,你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的忠诚与感情?而我,凭什么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像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那样存在?你说你给了我存在的意义。不错,我身体里残存的人的温暖是你给我的,可是……都是假的,假的……,柴文益,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在乎过我,从来都没有!!!”
当剑真正失了控制,犹如狂风暴雨般压迫着,柴文益只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躲了,突然整个身心都觉得好累好倦。然而当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抵挡至他身前,他觉得他的心又猛然活了过来。
“孟是你住手!文益是我们的亲弟弟!”韩孟非挡住韩孟是的剑,吼道。
“不……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我今天要他死!你若是拦我,我连你也一起杀!”
韩孟是疯狂地挥动长剑,剑锋不再避开韩孟非,而是将三人一起笼罩进去。当密不透风的剑势莫名一顿,韩孟非只觉眼角一搐,一点寒光由后向前突破了剑风,毫无声息地袭向韩孟是胸前。那是一柄短剑,笔直没入心口。韩孟非僵硬地转头向后看去,只见柴文益执剑的手是如此坚定,眼神如此决绝,没有丝毫感情。
长剑落地,韩孟是流着眼泪悲凉地笑着,仰天叹道:“我……终究是个被舍弃的人。当年母亲舍了我……现在连唯一的兄弟也舍我而去……命该如此……命该如此……。”身体缓缓软倒,可口中的自喃却源源不断。
“孟是!——”韩孟非悲痛欲绝,想要冲到韩孟是身边,却被柴文益一把紧紧拉住。韩孟非拎起柴文益衣领吼道。“他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杀他,怎么可以?!”
“你没看见是他要杀你我吗?”
“可是你也不能……。”
柴文益打断道:“不能什么?韩孟非,你就是这般心慈手软,所以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救不了。”
“心慈手软?是,我心慈手软,可是我不是要杀人。我只是想救你们,想保护你们,想你们这辈子都能平安幸福。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做到这一小点愿望就是这么难?这么难?!”
看着这般痛悔的韩孟非,柴文益不由痴痴道:“不是你的错,而是狡猾的命运将我们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孟非,小心!”
一旁柴文欣突然尖叫起来。
只听耳后有风,不等韩孟非回过身子,就见一道身影挡到了他身前。锋锐长剑穿身而过,随着身躯的倒下,韩孟非才瞧清楚不知何时弟弟韩孟是已然趴坐在地,嘴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喃不止。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死去。我要一个人陪我……陪我……一直走到地狱的尽头……。”
韩孟非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丝毫动惮不得。直到柴文欣一声撕心裂肺的“哥哥”,直到她将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