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纪优眼尖,入目就是一个来电提醒:任淼淼。
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纪优跳起来,暴躁的在文雪旁边走了一圈,在心里狂喊“不要理她”。
可惜文雪听不见,他接起电话,还是老习惯,等电话里的人先开口。
电话那头女声雀跃:“书业,我们下班了,是这样,我的实习期快要结束了,我想请你吃一餐饭,你看可以吗?”
书业?纪优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这似乎就是不久前初次见到文雪时,文如意说的。
看来是文雪考去哈尔滨以后,文如意连名字都给他改了,至于为什么改,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纪优这个害人精吧。
纪优苦笑。任淼淼似乎很怕文雪会拒绝,忙说:“你毕竟照拂了我很久,我也想有所表示...额、我...”
女追男隔层纱——沙特阿拉伯,纪优没心没肺的想。
早上看你还自信的很,一谈到私人话题,约人家吃饭就不会说话了吧。
想当年小爷约文雪吃饭那可是......
“好。”文雪沉稳的嗓音突然响起,突兀的打断了纪优内心戏码,叫纪优当场愣下来,也叫电话里好听的女声有了短暂的停顿。
“好、好!”任淼淼声音有些不稳,但听得出非常开心,险些电话都拿不稳的那种开心,她喘了两口气,努力维持温柔的声线。
“好..谢谢你,书业,那么就六点钟,公司旁边交晖广场的bar pool西餐厅可以吗?”
“可以。”文雪回的很快,似乎美人的邀请叫他根本不在乎时间地点,色令智昏,不过如此。
“我会早一点过去等你。”以彬彬有礼的一句话作为结尾,文雪挂断了电话。
等等.....纪优茫然地看着手机,心窝一阵紧。
就这样挂了?你还没说你是开玩笑的呢....还没说你不去、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纪优艰难地把视线从手机移到文雪脸上,终于升起了一个对他来说,最最糟糕的念头。
文雪或许真的已经忘记了,也不要纪优了。
像五年前文雪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里说的那样,纪优,我们都需要冷静,需要时间去思考我们究竟合不合适,以及,怎样才能走下去。
大雨滂沱的夜里文如意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女人流了从没有这么多的泪水:
纪优,我从没想过让我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只是个小职工,护士、教师...哪怕往后要我们文家供她吃喝一辈子,也都使得。只是她必须要是个女人,你跟文雪在一起,压力只会是他一个人扛,你太微不足道了,纪优。
而文雪也太小了,十八岁,不够让你们有反抗外界的能力,甚至连爱情都还看不清!算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纪优嘴唇干涩的吓人,透出一股残酷的白色来,他想笑着说“陈腔滥调,我想跟谁在一起轮得到你管吗?”但他说不出来。
或许他也被压垮了,文雪最后一通话彻底压垮了他,弯下腰才发现自己死撑着的脊梁骨其实早已经碎成一寸一寸。
纪优哑口无言,只好退步,妥协,放他走。心头滴的血为爱人铺路,愿他有个灿烂前程。
而文雪也在五年间冷静下来,去思考这段感情,终于明白年少时虚妄一场,不足挂心。
是这样吗?
纪优眼前一片模糊,视线下坠,仿佛要再死一次的光景。
不知原地呆了多久,纪优猛然回神的时候,办公室已然空无一人。他疯了似的从窗口直掠出去,无头苍蝇般乱撞。
牢牢记得那家店名,天地间那只孤魂野鬼仓皇地寻找一个活人,夜幕落下,那家西餐厅的招牌终于闯入眼帘。
小提琴乐飘入耳,雅致复古的装潢令人耳目一新。但纪优无心挂念,算不清自己究竟花了多久来来这,甚至不知道文雪还在不在这里。
他放慢了脚步惶惶进去,穿过了数位顾客的身体,他在靠近一盆植株边上见到了文雪。
文雪还是今天穿的西装,但解掉了领带,正举杯用一口红酒,那口桃红色的液体承载了无数悄悄觊觎这桌的女人的心愿,她们也想去这位素昧平生的男人肚肠里转一转,路过他心头也好仔细察看这儿可有住着什么人。
任淼淼换了一身长裙,乌黑的发丝仿佛离不开她似的,那样乖巧的铺满了肩头,眼里桃李齐放,嫣然春意吐露着少女心事。
纪优来得刚好,任淼淼正同文雪举杯完,文雅地抿完一口,抬起眼看着他:
“书业,有件事你应当知道......”
别说!饶是纪优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样好,刚来就撞上这个场景,心中猜到十分,失态地冲过去,想堵住那个女人的嘴。
“我喜欢学长。很喜欢,可以说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懂了,你就是我想找的人...”任淼淼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叫她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我小时候有个愿望,我说我要嫁给齐天大圣孙悟空!后来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言及此处,她有些羞赧,而文雪始终耐心地听着。
“但我从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我就是想爱一个像他那样的大英雄。直到我见到你——”
任淼淼放下高脚玻璃杯,急切地倾身向他。
“你可以是我的英雄......”说到这里,她眼里逐渐汇聚了泪水,灯光洒进眼瞳,呈现出比红酒还要美丽的光泽。
纪优怔怔地放下手,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