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伸手,拿下那一小株白色。
文雪快意地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纪优跟着他说,“真漂亮......”
文雪揽着他的腰坐下来,这时发现他还拿着那本《红楼梦》,把头埋在他颈窝,气息均匀的洒在皮肤上:
“我没看过,你念两句给我听?”
当时天色正好,眼前姹紫嫣红看遍,繁花似锦,爱人自身后抱住他,说话间短发擦着他后脑处的发根,仿佛天地间最美好的景色织成一匹布把他裹了个遍,纪优有些晕乎乎的。
良辰好景下纪优突然不解风情,打开书随手翻到一页,干巴巴地说:
“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
文雪放开他,没好气地说:“你存心呢吧!”
纪优也笑起来,假装委屈说:“不怪我呀,书上这么写的。你瞧——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
他不知死活的把那两行字点出来给文雪看,嘴里“喏”个不停,文雪看了一眼就把他反身压在身下,纪优笑着扭头啄他的脸颊。
啄了两下文雪眼神热起来,扳过他的脑袋,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纪优不知在窗外呆了多久,天色终于蒙蒙亮了。
城市的日出并不正宗,因为在日出前就有人家开始忙活了,路上摇着小铃铛的伙计、揣着篮子的大妈比比皆是,这样一番生活气,反衬的日出都圣洁不起来。
是以纪优也没心思看,反身钻进了房里。
文雪已经洗漱完毕。
他是要去晨跑。纪优想。
文雪光裸着上半身,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攒在手里,打开一间屋子的门。
只见屋里列满了各式运动器材,纪优认得出来的有跑步机,臂力器和健腹机。
纪优从后面跟进来,啧啧称奇。
文雪的生活还是像往常一样,规律自持,纪优羡慕不来。
然而当他在屋里徘徊第五圈的时候,突然不是滋味了。
他纪优这五年过得浑浑噩噩极了,如果不是陆小拂从旁照顾,拖着他去理发,给他带饭菜来不至于泡面吃到死,还帮他拉开窗帘,确保每天纪优都有晒太阳的机会,他恐怕更早些死在那套出租房里也说不定。
陆小拂尖刻又善良,不过行事太过极端,同纪优那会儿一样,也是个老师面前不吃香的学生。
说来奇怪,纪优自己是这样过来的,到头来反而一个劲儿劝她要听话,要认真学习,还说做学生不能老吃处分。
所以陆小拂特别不把他当回事,整天对他指手画脚的,动辄就“你连自己都管不好”、“如果没我一天你怕是人都要发酵了”等等......
纪优打和文雪分开以后,就失去了跟人抬杠的本事,除了文如意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会竖起全身的刺,强打起精神应战。别人的话,是好是坏,他都不再放在心上了。
所以他就由着陆小拂跟他贫,也由着她骂他不中用。
但每回骂到最后,纪优没说什么,陆小拂反而经常边骂边哭,纪优哭笑不得的去给她拿纸巾:
“你哭什么?”
“你为什么不骂我?”
“我为什么非得骂你。”纪优奇了。
陆小拂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纪优!你以前肯定要骂我的。比如我说你越老越不中用,你就应该说、说...说我是个小不中用,说我他娘_的活到现在就会叨比叨。”
哟。纪优乐了:“你怎么比我还了解自己?”
“不是我了解你。”陆小拂抽鼻子,“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你男朋友走了,你就整个人都变了,一点生气都没有,像个死人,我一点都不喜欢。”
纪优愣住了,半晌只能摸摸她脑袋:“那你干嘛还来照顾我?”
“因为我想你变回来啊。”陆小拂歪过头,天真的挑了挑眉,“你会变回跟以前一样的吧?”
“......”纪优含糊了一会儿,说“会的吧。”
对不起,叫你失望了。
纪优眼睛又有点干涩了。他原地蹲下来,看着文雪精壮结实的上半身逐渐浮起了一层汗珠。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酸什么了。
——文雪你真是不够意思,意思意思也该落魄点吧。
为这次会面文雪不是以一个为情所困每日酗酒抽烟络腮胡子的邋遢形象露面而耿耿于怀,文雪朝外走的时候,纪优气鼓鼓的追出去,幼稚的把身体同他撞来撞去。
看着自己一次次“视若无睹”地穿过文雪,纪优也不明白自个儿在图什么...
纪优跟着他去车库取车上班,又看着他把车驶到一座写字楼的地下车库里。
锁了车文雪径直入了电梯,摁了25层,纪优好奇的东张西望。
大公司的电梯做起来像观光用的,透明的轿厢平稳上升,随着视野缓缓变宽,一小片商业区皆被笼在晨光之下,而他又仿若置身晨曦之上,好像静止的图片被不住缩小,有种朝生暮死的味道。
“哇塞这电梯好酷!”
纪优脱口而出,兴致勃勃的回头。
他随后一僵,回过神来他能做的,只是自己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我死了啊......”纪优再次看了一眼脚下,苦笑了声。
他用余光看了眼文雪,像还活着那样有点谨慎,有点拿不准他喜怒。犹豫的伸出手,是个想要牵住文雪的动作。
两只手越靠越近的时候。
“叮。”
电梯到了,纪优吓了一跳,好容易鼓起的勇气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