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昧被他扯来扯去,一双桃花眼快吊成丹凤眼了,只能徒劳地张着嘴缓解拉扯的力道,唇角流下透明的液体,眼泪汪汪地含糊道:“……沈兄,疼。”
沈伐石又一次皱了眉,似乎没想到季三昧居然在自己警告过的情况下还敢再来踩自己的尾巴。
在短暂的停顿中,季三昧注意到沈伐石眼睛的纹路很古怪,像是有一条蛇的纹路盘踞在他瞳孔中。
沈伐石就像提萝卜缨子似的把季三昧提了起来:“滚出去。我在等他来。”
季三昧继续作死:“沈兄。”
他试探着接过沈伐石的话:“我来了,我是季三昧。”
闻言,沈伐石迷惑了,但是“季三昧”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显然有效,他松开了手,试图从季三昧的脸上寻找季三昧的影子。
半晌后,沈伐石说:“我去临亭守戍的时候,你给我写过很多信,你背给我听。”
……卧槽我什么时候给你写了信了?
季三昧的呆懵,沈伐石全然看在了眼里。他深呼吸了两口,眉间又凝起了沉沉的雾霭:“……你果真骗我,小骗子。”
说着他就把手抵到了季三昧的眉心,用劲之大,让季三昧有种他会把自己的脑袋戳个对对穿的错觉。
性命攸关的时刻,季三昧只能拼命在脑中构思,如果是当年的自己,给沈伐石写信的时候会写些什么?
文彩华章?锦绣句段?关于时局的分析?亦或是告知他关于烛阴城中的种种事端?
事关性命,在几个瞬间内不作出决断,季三昧估计就要被捏爆脑袋了。
……不管了,对不对的,就看这把了。
季三昧清了清喉咙:“……沈兄,你何时能回家来?现在我很想和你做,而且是只想和你做,做了一次又一次,做足一生一世。”
沈伐石的神色瞬间松动。
他低头检查着季三昧颈项间的青紫指痕,表情有点慌张,像是被大人逮到犯错的小孩儿:“三昧?”
季三昧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果然是这般三俗的答案。
——文彩华章和锦绣句段从来是季三昧对外人的书信风格;关于时局的分析,季三昧不会寄信去,为保万全,他会设法连通沈伐石的神识,只教他一个人听到;烛阴城里不管有什么烂糟事,他也不会拿它们去烦扰远在临亭前线的沈伐石。
在战乱中,书信的唯一用处,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活着,有个念想,所以自然是要在有限的篇幅里陈清无限的情思。
季三昧左想右想,若是自己,肯定要在信里耍一番流氓,好教沈伐石在远方也想着,不要死,还有一个人在家等你。
想到这儿,季三昧整个人都被喜悦笼罩得有点飘飘然。
他胡猜一通、蒙中答案的前提,是建立在“上辈子两个人已然互通心意”的基础上,是以季三昧才会在信中那样胡说八道,尽情流氓。
结果一旦反推,得出的结论不言而喻。
……上辈子,他和他的沈兄,怕是越了雷池的。
另一边,得不到季三昧的回应,沈伐石已经慌得很了。他把季三昧小心翼翼地抱起,四下环顾,发现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被他拆得差不多,只有一张床还算完好。
沈伐石将人趴放在床上,伏在床边,再次哑声唤道:“三昧?”
兴奋劲儿和热血渐次退去,疼痛感就不由分说地狂涌了上来,痛得季三昧精神恍惚:“……干什么?”
沈伐石:“我不是故意弄伤你……你别生气,跟我说说话。”
哦豁,发疯的沈兄也是那么可爱。
季三昧刚想说我没打算不理你,心思就转了一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转头继续不理他。
沈伐石更慌了,手足无措的,刚才的威武霸气是半分也没了:“你,你疼吗,我给你上药,对不起,对不起。”
季三昧开了口,嗓音泛哑:“不要你碰。”
沈伐石顿时面色灰白,低头看着自己发狂时被砸得鲜血淋漓的双手,呆愣片刻,还是没听季三昧的话。
季三昧感觉他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紧接着,一层薄冰凝结在了他的伤口处,延缓了疼痛和血液的流动。
那些伤被沈伐石狠狠盯着,盯得季三昧都觉得后背发烫。
季三昧和沈伐石僵持了一会儿,他根据沈伐石呼吸,算准了他情绪焦躁的临界点,才出声问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沈伐石:“我没有。”
季三昧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掐痕。
沈伐石的神情动摇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拉你回来。”
说完这句话,季三昧就感觉后背一热。
——沈伐石弯下腰来,亲吻了他灼痛的伤口。
沈伐石看上去是真的很迷茫,话也说得没头没脑:“……我每次都在往回赶,努力拉你回来,可没有一次赶得及。”
“每次”?“往回赶”?
季三昧歪过头去,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你要赶去哪里?”
沈伐石却不再回答。
他伏在季三昧颈间,口中呼出的热气缓缓摩挲着他的头发:“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有事情要做。”
季三昧撑着痛得发木的后背爬起来:“我也去……”
“你要去哪里?”沈伐石的瞳孔深黑一片,“你不许走。”
说完,沈伐石温柔地按住了季三昧的手腕。季三昧只觉得手腕一阵冰凉,一条镣铐就锁住了他的双腕。
沈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