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则打断我的幻想,“不过那是老虎活着的时候,估计你穿上,就没那么管用了。”说完,它提起我身后的老虎尾巴,小心地揉搓了几下,还拿到脸上蹭了蹭,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我:“这尾巴可真好看,反正你留着也没有,不如给我好吗?我把它套在我的尾巴上,一定很暖和。”
于是,我把老虎尾巴剪下来,送给了硕鼠,他心满意足地跑开去,只扔下一句:“我也会给你些好东西的。”
可是,接下来的两三个月,我再也没见过硕鼠的踪影。唯有秋风早晚呼啸,把我园子里的菜都吹干瘪了。
我也拿不准那些菜籽什么时候算是成熟,于是分批摘下几次,在泥筑的窗台上分别晒干包好,还晾了一些菜干,最后在枯萎的菜园里挖出来两筐黑色的土豆堆在了厨房的灶台边。
那个上次来送虎皮的魔人又跑着一天一夜赶了来,他双肩扛着两只窄窄的木桶。虽然密封得很紧,但我还是闻到了里面的松香。
魔人说松脂是给我留着生火用的,而他背上还背了一袋子松果。这次他和我熟悉了一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下来陪我说了一会儿话。
他开口闭口都是魔昂。
比如,“魔昂已经是公主身边最能干的猎手了。”
再比如,“魔昂的眼睛简直具有魔力,隔着半里地,竟然将箭头准准的射进了野狼的喉咙里。”魔人站起身学着射箭的姿势说,“他就瞅准了野狼仰头嚎叫的那么一瞬,就把箭飞射出去。还是夜里哦,你也知道的,野狼只有夜里才出来活动。还有他的力气,我就没见过那么大力气的魔人,射出去的箭飞了半里地还能深深穿透野狼的厚皮。”
再再比如,“对于明年的夜合,已经有不少魔人支持让魔昂参加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魔昂的后代一定会对魔人国大有用处的。虽然,王子那边可能会反对……”
魔人骄傲地讲述着魔昂的种种,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绩一般。
末了,魔人发自肺腑地跟我说,“我从不羡慕谁,但我真羡慕你能有魔昂这样的朋友。”
“你不是魔昂的朋友么?”我以为他知道这么多魔昂的事情,一定和魔昂很熟悉呢,结果他懊恼地说,“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时,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呢。”
临走前,魔人把我收获的菜籽拿走一部分,说是魔昂交代的。
远远已经走出数十步,他才回头有些害羞的说:“那个,我叫嘎达。以后再会。”
他走后的第三天,一场雪终于降临。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草地上、落在房顶上,如果落进泉水里,就立刻融进去消失不见了。
我站在雪地里,雪花落了我一身。看来,果真像硕鼠所说的,雪花只怕真老虎,我这假老虎不管用。
雪下了一整天才停。原来起伏的草地变成平平整整的一大块白色被子,唯有那泉水还露着本来的面目,在白雪映衬下,愈显幽静。
我在茅草屋和泉水之间扫出一条小路。整个冬天里,每日除了打打水,也不再出门去。
我把烧火剩下的一块黑炭留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就把白云犬摆到一只凳子上,给它画肖像,它自然很不耐烦,安静一会儿就要动来动去。于是,我每天只能画几笔,画了两三个月,才终于画成一只——乌云犬。
随后,春天是就跟着一场大雨来到了。大雨把瘀雪都冲刷得干干净净。那些被白雪盖了一冬天的小草早已经在雪下面就做好了准备,才一露头就冒出鲜嫩的绿尖。泉眼的水则涨得满满的,险些要溢出来。一切都在春天里活了过来。
终于,那只硕鼠又来泉边喝水,碰上我时,毛茸茸的脸上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它晃着耳朵说,“我没忘,我没忘的,我每天都小心记着要给你好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呢?”
“新鲜的菜。”
“那很好啊,我一冬天都只有干菜吃。”
“那你跟我去拿吧,就在那边。”它朝黑土辽原上一指。
“黑土辽原上不是什么都不长么?”
“有一块地跟这里的后园差不多,也会长黑色的菜。”
反正我的时间也很好安排,就跟硕鼠去找它说的那块地。
由于刚刚下过雨,黑土地又黏又滑,约摸着才走二里,我就已经摔了两次,身上的虎皮是一定需要洗洗了。
硕鼠说:“再走二里就到。”
于是,我又摔了两次。
“就是这!”硕鼠在前方喊我。
我看过去,只觉那边和脚下的黑土并没什么区别。走过去,蹲在地上,才发现竟然真的长着一层黝黑的幼苗。每棵幼苗都只有细细的两个叶芽,尚分辨不出品类。
硕鼠跟我说:“这块地就是从你后园里挖出来铺到这的。”
“什么时候挖的?我怎么不知道。”
“很久很久了,有一、二……”硕鼠又掰开它的指头算起来,结论是“久到都数不清了。那时候,那个老头还没来呢。”
它说的老头应该是爷爷,那至少要一百年前了。
可是,“把土挖到这来干什么啊?”
“嗯……”硕鼠想了想,“我记得下面埋着什么,但是什么呢?是什么来着?”硕鼠抱着自己的脑袋苦苦想了起来,“哎呀,我怎么不记得了呢?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于是,硕鼠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中透着惶恐,哧溜溜贴着地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