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易璃半眯着眼睛,“他那点染坊就巴掌大的地方,能给我带多少利,倘若我不将染料卖给他,他就要大费周章地跑到千里之外。且我庄家染料天下第一,他即便买回来定然也没有我庄家的好。届时,看他铺子里的丝绸怎么跟我的比。”
花未情出了庄府,他此次也是迫不得已才亲自上庄家一趟。心里也知道,庄家就是靠着丝绸起家的,而起家的根本并非丝绸的丝质而是着色。当初太祖爷就是靠着独门的染料提取秘方而让庄家的丝绸闻名。
后做起了染料的生意,这几十年来,庄家的染料称了第二便没有敢再称第一的。
花未情回到院子,天已将黑。柳红袂坐在房中,眼神恍惚,花未情敲门而入,见她还一门心思想着寻死的事,叹了一口气,道:“他人负了你,你便要寻死觅活,何不留一口气,将他们欠你的都要回来?”
柳红袂猩红的眼眶里闪着泪光,“还能怎么要回来,我腹中有了这个孩子,这一生我就算是毁了。”
女人一辈子注定只能跟着一个男人,社会风气如此,女人若是未婚有孕,必定遭世人唾骂,一辈子不得见光。花未情提步在圆凳上坐下,道:“我今日不是说明白了,孩子生下来,我必定收他为义子,有我一口饭就少不了他一碗粥。”
左右,他和萧岚轩在一起也不会有后,收个义子也好。况且,柳红袂腹中的孩子还与他有一丝的远亲血缘。
“只是……”柳红袂看着花未情,“只是公子……为何要帮我?”
“你今日都听什么去了?”花未情无奈笑了笑,“我说了,做生意,讲究积福积德,难道,还不够清楚。”
柳红袂双手将袖子缠得死紧,抬眼看了一眼花未情,她是觉得花未情长得太好看,心里觉着这等美人不会对她怀有怜悯之心。
花未情站起来,看了她一眼,“你就安心住下。洗把脸,等会出来一块用膳。”
柳红袂抿着唇,应了一声恩。
染坊连续七八天没能准时开工,大批的素色丝绸堆积,花未情让七娘将耳房的杂物清理,把仓库里堆不下的丝绸放进去,就连住的寝房也堆了一些。
小酒帮着把运过来的丝绸安放好之后,道:“老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花未情背负着手,抬头看了看银灰色的天,“两边都停工更不是办法。”
“那你打算……”小酒小心翼翼地问。
花未情唇角勾起,转身提步进屋,小酒也跟着。花未情道:“染料这东西的原料并不金贵,都是花草一类,主要是提色这一块要些技术。”
小酒没听懂,“什么意思?”
“即是说,只要找到一个掌握提色工艺的人,花氏染坊就不需外购染料。”
小酒一听还十分高兴,又想到一个问题,“哪里去找这么个人?”
花未情一字一句道:“上天入地,总会找得到。”
庄家传承至今,庄慕寒是第三代东家。庄家的起家本领他本就该学,但他整日流连花丛不学无术,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当初被庄南庆逼着去学了点,却也只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学得一知半解,到如今又忘得差不多。
想到这,花未情真想穿到过去,刮自己一耳光。
凡事无绝人之境,懂得庄家提色秘方的人这世上并非只有庄家人才晓得,庄家的染料远销各地,都在蕲州制成再分配到各地,自然请了不少人工,这里头也有懂得提色工艺的。
花未情四处奔波打听,两日后,才找到曾在庄家染料坊呆过多年的老人家,他年事已高养老在家。花未情发现他至今还在配制染料,他家中院子里晾着几匹刚上色的丝绸,成色效果均匀鲜亮,若不是因丝质下乘,这几匹布定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