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父皇让母妃恢复自由,离开皇宫。”眼中真切的请求,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濒临死亡时的哀戚。
殷无遥摇了摇绸面玉扇,“宫中妃子皆是朕的女人,除非死,也要死在皇陵。”
“求您……”
帝王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眼里尽是深不可测的光芒,“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执废低着头,紧紧地咬着下唇,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上去无助而憔悴。
耳边还回响着殷无遥低沉的声音。
每一声,都撞击着他平静多年的心脏。
“那么,你愿意为了他们而死吗?”
“如果不能,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
执废连自己怎么回到冷宫的都不知道。
沐翱一直在他身边跟着他,跟了他一路,叫了他一路,从殿下到主子到殷执废,没有一个称呼可以唤起执废的注意力,双瞳涣散着,执废如行尸走肉般单单动着腿,长长的走廊上投下他孤单的影子。
初春的庭院景色别有一番风味,柳条刚刚抽了细小的嫩芽,早春的花卉开始争先恐后地结出花骨朵,惹来不少历经寒冬的蝴蝶蜜蜂。
这番景色,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欣赏的?
恍惚、茫然,像是一场梦,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影在视线里如苍蝇般忙碌,那些人清一色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就连动作也变得模糊。
回过神来,执废已经身处奢华与宽敞不亚于光涯殿的端居宫。
面前是闻涵忙碌的身影,双手麻利地在圆桌上摆下各色精致的菜肴,脸色苍白,双目微湿,“殿下……吃点东西吧……”
执废茫然地抬起头,盯着闻涵的脸,良久,才咧开一个淡淡的笑。
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母妃和绿芳没有跟到端居宫来,在执废的恳请之下让她们留在了冷宫,殷无遥也答应派人保护她们。
君子一言,无可违抗。
这是执废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未来也许是一片漆黑,但至少要保护好她们。
那么,会为了她们而死吗……
执废轻颤着眉毛,心里筑起的那道墙一点一点地被砸开,被推倒。
两世以来,执废只为了一个人而死,那时候他不叫执废,也没有遇到母妃沐翱他们,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会有一个安稳的工作、一个爱他的恋人、一个虽然小却温暖的家……只是,家不复存,人已不再,生无可恋。
这样的他,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可否认,执废那时候是恨殷无遥的。
他揭开了他藏了多年的伤疤。
那种疼痛只要轻轻一带,就让人伤得体无完肤,执废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被他毫不客气地击碎毁灭,连一点自欺欺人都不留给他。
静下心来之后,执废才体会到那人的手段心思是何等的高明。
比如看穿了自己的伪装,比如轻而易举的用几句话让自己接受了太子之位。
二十五 沐翱番外上 ...
院落里的几株桃树上点缀了稀稀疏疏的花朵来,粉色的花瓣上莹莹的反射着阳光,看上去煞是可爱,其中一棵桃树下,是少年笨拙纷乱的脚步,明眸中流转着疑惑和无奈,长衫穿在身上已是被脚下不听使唤的步伐踩得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