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过关于这个山寨的事情,似乎被人们传得邪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个个如鬼魅那般,附近家里有小孩子的睡不着父母大抵都会把寨子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据说能止小儿夜啼。
执废轻笑,任何朝代里传说中的山贼都被人们丑化得十分不堪,失了他们原本的面貌,其实无论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世上人活着就有追求,有人为名,有人谋利,有人劫富济贫,有人杀人放火,本来就是正常的。
殷无遥追求的,大概就是亲自击败强大的敌人,并将国家治理得蒸蒸日上,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后人怎么评论他,完全不在意。
那么自己呢?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呢?
这间屋子附近都是树丛,没有别的人烟,而绕过屋后能看到不远处山丘顶上的哨卡,大概那里才是拔天寨重要的地方。这片地区山体延绵,不是住在这里并且经常出入的人,很难找到出路。
执废不再往上走,而是转回到屋子里,看了看后院的厨房,生火做饭的工具也是一应俱全的,只是很少使用,有的都锈了。米缸里还有不少的米,附近也有一些可食用的野菜,以前学野外求生的时候学过辨认,找起来也简单。
不可思议,就算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执废也没有任何抵触了,很自然地运用以前学过的知识,很平淡地回忆起来。
没有觉得伤心难过,就算想起周郁,也是自然而然,不用去掩饰什么。这样想来,心情也变得平静许多,那份回忆就像遥远的某个地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回想起来,嘴边会泛着淡淡笑意。
执废摘了些野菜,将铁锅上的锈刷去,从米缸里舀了几勺米,在简陋的泥炉上生了火,锅里放了水和米,熬起粥来。
对于殷无遥,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
执废坐在竹子搭的台阶上,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叹了叹气。
看那锅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执废小心盛了一碗,端进屋里喂殷无遥吃下。殷无遥背上的伤止了血,脸色虽然还不怎么好,但气息已经平顺下来,除了额头有些烫以外,醒来时,人还挺精神。
端过碗,殷无遥看着浓淡刚好的青菜粥,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缓缓咽下,执废将米和菜都熬得很够火候,吞咽起来毫不费力,而且味道清淡却不乏味,殷无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唔,没想到小七做的饭这么好吃……”
说话人的眼里却闪着戏谑的光,嘴边一抹笑意,不等执废说话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了起来,直到能看见碗底。
“小七如何学会这些的?”殷无遥任执废掀开他的衣衫看背后的伤,伤口上了药确实没那么疼痛,可动作幅度一大牵扯到几块肌肉,那疼痛可不只是一点。要说这伤口,有一半还是殷无遥自找的,施展轻功的时候觉得背后的箭头扎着难受,索性内力一催,将箭头排出体外,而这一举动,将带着倒刺的箭头钩得伤口更宽,也更狰狞。
执废小心察看着,一边说,“在驰骤宫时跟母妃和绿芳学的……”
总不能说是前世带着的记忆吧,不过小时候倒是常跟在绿芳身边看她烧菜,也学了不少。
殷无遥的眼神黯了黯,嗓音有些沙哑,“从小?”
执废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他,“从小啊……”
那孩子从小就做了这种下人才做的事情吗,殷无遥抓住被单,他自诩掌握宫里的大小事情,甚至每天宫里发生过的事情都略知一二,他也知道冷宫的生活艰苦,可艰苦也只在字面上看到而已,并未真正在乎过。
直到亲身体会,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三十五
眼见着殷无遥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执废却越来越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