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嫩的俊脸,那一巴掌的五指红印,瘀青渗血,异常触目惊心,嘴唇微颤流出血丝,身上的蓝色衣袍被皮鞭撕裂,挂在背部的一根根布条沾满鲜血,黏著破碎的肌肤,伤处青肿污红,惨不忍睹。
薛王爷看得心中内疚,老泪点点,“邵儿,你为何不讨个饶?”
薛侯爷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精力流失殆尽,“父王,薛家儿郎怎能屈膝求饶?”
“你歇著吧,为父已派人请薛神医,即刻过府为你疗伤。”
薛王爷头疼心也痛,无奈站起身,压低声音吩咐薛福:“此事不得外传,若仁杰那厮来访,立刻回报本王。”
薛福赶紧答应,伺候著薛王爷离开。
仁杰回京後,受封正五品大理寺少卿。过了几日,他送来拜帖邀薛侯爷出府相聚。
薛侯爷背上的鞭伤已有所好转,便设法瞒过父王派来监视的属下,找机会悄悄溜出门散心。
京城以运河水为界,分南北两个区,北区为皇城和里坊,南区较大,由上百条大街小道组成,街两边商铺、酒家和作坊鳞次栉比,繁华无比,人潮汹涌。
运河水穿城而过,延伸至苏杭,贯通南北,各地的稻米丝绸等物资可以直运入城,昼夜樯帆不断,带来无数商机。为了交易方便,城中还设有两个大市场,一为南市,一为西市,每日四方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仁杰和薛侯爷一路款步行来,衣鬓厮磨,只觉满目芳华,心旷神怡。
前面就是横跨运河的泸桥,两人走到桥中间,但见大小船只从脚底下穿来穿去,有各式运货船只,还有画舫花船,装饰得辉煌漂亮,白天也点著灯,从里面传来阵阵歌声和笑声。
仁杰指著花船,神思飞到扬州河上那一晚,不觉含笑问道:“小雪,记得在画舫中你我曾促膝谈心?”
“自然记得。”薛侯爷与心上人同行,多日来的郁闷消散一空,红唇凑近仁杰的耳边,吹气如兰,“小淫贼,你又动什麽坏脑筋?”
这时,河上传来鞭炮声,一队插满鲜豔彩旗的船只,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洋洋驶近,船中端坐著新郎新娘,各艘船上摆满了嫁奁贺礼,一路吹吹唱唱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用船迎亲,是这几年京城的时髦事,有钱人家都爱这样操办,顺河而行,一路风光,出尽风头。
仁杰眼中露出钦羡之色,认真地说:“小雪,希望有一日,我们也能坐在这船上。”不惧世人眼光,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薛侯爷俊脸飞起红云,悠然叹息:“小淫贼,你果然不安好心。”
过了桥,沿街是各色店铺,两人嘻笑著研究街景,只觉时间飞快,乐不思蜀。
半日一晃过去,他们回到侯爷府前,丁二神色紧张地候在侧门外,一见薛侯爷便悄声汇报了几句。
薛侯爷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小杰,你先回去。”
仁杰恋恋不舍,“我送你回房吧?”
薛侯爷一改玩笑语气,严肃地说:“仁杰,听我的,快回去!”言毕,他甩袖进府,将仁杰关在门外。
仁杰绕著雪园走了一圈,发现正门停著一顶奢华的八抬大轿,他心里不安,是哪一位访客,让侯爷府上下如此慌张?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找了个僻静处,施轻功翻墙而入。
穿过青翠的竹林和木桥,眼前是正堂大厅,可以清楚地瞰视整个後花园,左侧有一金鱼池塘,临水支著细细的竹帘,窗外不时传来潺潺水声,十分清雅。
厅中放著一张紫金檀木的八仙桌,高背太师椅上坐著一位老者,正在厉声训斥:“逆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著为父与仁杰来往,给我打,不要停!”
激烈的皮鞭声中,仁杰向堂下望去,见那受刑之人正是他心爱的小雪,顿觉心痛如绞,所有的血直往上涌。
他忘了可能的危险,飞奔入大厅,劈手夺下皮鞭,牢牢护住正在受鞭刑的薛侯爷,嘶声喝道:“不许打小雪!有什麽事,就针对我来吧!”
薛老王爷沈著脸怒道:“大胆,拿下!”
两边的王府侍卫正在犹豫不前,听王爷一声令下,立刻举剑拔刀上前,将仁杰团团围住。
薛侯爷脸色惨白,挣扎著低语:“小杰,快离开这里,你不用管我……”
仁杰怒极反笑,小心避开薛侯爷背上的伤处,侧身扶住他,黑亮的眸子闪著寒光,“请问王爷,侯爷犯了何事,您竟虐打如斯?”
薛老王爷虎步生威,走到仁杰面前,皱著眉头冷哼一声,“仁公子,你以何身分责问老夫?”
仁杰跪直身体,“下官仰慕薛侯爷,请王爷成全。”
薛王爷眼神森严,不耐烦地斥道:“天下爱慕小儿之人,不计其数,难道老夫都得成全吗?”
薛侯爷轻声恳请:“父王,仁公子与此事无关,您放他走吧。”
“邵儿,这位仁公子有何过人之处?”薛王爷转身坐回太师椅,不屑地说,“他闯入府中,无端阻扰本王施行家法,怎能轻饶?”
仁杰脑中的热血流回心脏,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平静地截下话题:“王爷,下官冲撞了您,愿代侯爷受刑。”
薛王爷沈默地注视著仁杰,示意继续行刑。
侍卫们退开,张校尉提起皮鞭,在空中虚舞了一下,仁杰松开薛侯爷,俯下身子道:“我准备好了。”
薛侯爷起身拦在仁杰面前,“张校尉,不得无礼!”
“不孝子,你要乱了家规吗?”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