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络坐在妆台前,披散了一头乌油油的好头发,梳头的丫头不小心拉扯到了一根发丝,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了下去。萧裕络摆摆手,让惊恐的梳头丫头下去,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不是别人,正是她千辛万苦求来的夫郎傅雪彦,傅雪彦站在萧裕络身后,与她拢着发,轻声询问,“回娘家一趟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萧裕络忽的站起,回身揽住夫君的肩膀,把自己靠了过去,声音沉闷,“看不到你,有点不安心。”
傅雪彦点着萧裕络的鼻尖,唇边笑意如兰花,“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青铜香薰里,沉默的吐着袅袅烟雾,弥漫了一室。
宋明哲拿着拜帖哭笑不得,自从婚礼那天傅雪彦在人群中多看了自己一眼,好像就一门心思认定自己奇货可居,三番五次下帖请求会面。你说会面就算了,每次一个腼腆的书童,送了帖子上前一步,用暧昧的语气表示,我们夫人今天出去逛街/我们夫人回娘家/我们夫人访友去了,宋公子安心过府就行了。这十足的偷情的口气让人情可以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宋明哲是你傅雪彦的秘密情人呢,婚后只能背着河东狮偷偷来往,鱼雁传书一解相思之苦。
宋明哲表示现在郁闷之下的两行少年热泪,都是当时脑子抽筋和傅家人搭话时候进的水!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傅雪彦仿佛认定了方向的小牛犊子,撞了南墙就是不回头,非要把南墙撞传了不可,给自己的便签里从今日新茶谈论到花园里新开的桃花,什么隔着窗都能闻到春意扑面而来。几个来回下来,给自己收拾床铺的婶婶都在好奇,是不是和谁家大家闺秀勾搭上了,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大家。
宋明哲翻着白眼,大家闺秀这话其实一点也没有错哇,傅雪彦出生名门,品味一流,知书达理,贤惠不贤惠不知道,反正看着还蛮温柔的。如果有哪个爱好龙阳的君王看上了他,那就是一段夫夫情深的佳话了。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跳的陷阱还是要跳,啊不,该赴的美人约还是要去的。
认命的宋明哲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临出门想了想,还把药箱子给带上了,万一和傅雪彦有个什么争执,把他气吐了血,自己可以发挥特长,给他来个急救,把傅美人放在自己腿上,梨花带雨喊着快来人呐!
所以宋明哲其实是一个脑部小剧场丰富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没有无线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大梁活的有滋有味风生水起。没有网,没有药,我们自己造!
进了傅雪彦的房间,扑面就是一阵暖香,已经是暮春三月,但是房间里角落里居然还端端正正摆放着几个火盆,宋明哲目光中就带着哥们儿体虚吧没事儿兄弟我给你抓两副方子补补的同情。傅雪彦一个人专心致志在摆弄着什么,忽然觉得耳朵面一股热气,一个机灵,发现身后有人!
“你干嘛?”他警觉的把手伸在了书案下,眼睛却是对上了宋明哲无辜的眼神。
宋明哲摸了摸鼻子,大哥,是你让我来的,我来了,现在这个表情是让我滚?
傅雪彦把手里的瓶瓶罐罐收好,拿起丝帕擦了擦手,就丢在了地上。“你怎么一个人没有声息的就进来了?”
宋明哲非常自然的在傅雪彦对面坐下,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显然是为他准备的点心,居然只有咸口的茶干之类的,不想萧裕纯那里,甜咸俱全,特别是各种带馅儿不带馅儿的点心,做的宋明哲打嘴不肯放。
“唔,前世,咳咳,小时候跟别人学武术时候,硬拉着老师学的龟息术,当然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果然还是要像你这样反应迟钝的人才有用,哈哈哈哈。”嘴里塞满点心还能口齿清楚说话,从这方面来看,宋明哲也是身怀绝技了。
“你这是干嘛呢,整这么多瓶子。”傅雪彦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这句话。
“给夫人做胭脂。”美如谪仙,气质动人的男子这样回答,如果是情感节目肯定是一个重要加分项目。可惜宋明哲并没有体会到,萧四嫁到傅家的深远含义,仅仅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多次邀请宋神医前来,一是要感谢宋神医救了小九,二是想烦请宋神医后来常来傅家问诊,我傅某就把全家老小的身心健康交给宋神医了。”本来打算作势跪拜,后来想想这二愣子八成不会扶起自己,自己真跪下去就太亏了。
“不行。”宋明哲断然拒绝,这也在傅雪彦的意料中。
“你们傅家和端王府关系不好,给你们上门,我要被萧裕纯烦死的。”傅雪彦宽大的袖子一个不防,就扫落了桌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明哲,党争二十年,从朝堂上争执到朝堂下,从未有人这么直白的挑明两方的立场,哪怕兵不血刃的砍掉对方的左右手的时候,也不曾。
想到这里,傅雪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宋神医真不考虑一下,我这里诊金也很丰厚的。”
宋明哲挺起胸膛,摆出卖艺不卖身的清高架势,让傅雪彦含笑摇了摇头。
“算了,本来今天约你就是来品茶的,尝尝我这里的茶,比之萧三那里如何?”
宋明哲装腔作势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尝着倒清淳,不过颜色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比萧裕纯那里差了不少。”
傅雪彦挥一挥衣袖,一副神仙豁达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