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这穆参商只觉茅小飞口出皆是荒唐言。
“对呀。”茅小飞道,“物尽其用,人也要放在合适的位置,才是统率之道。像我这种,你叫我杀敌,被敌杀的可能比较大。我观察了一下,你们这里伙食不行,掌勺手艺差,这么下去,良驹也得饿成骨瘦如柴,就跑不动了。要马儿跑得快,就得给上好的草料。”
茅小飞话糙理不糙,穆参商沉吟片刻:“朝廷欠着粮,现在军营里吃的用的,都是就地征用。又高挂免战牌,无法补给。这里是庆细西南边境,住民不多,也征不到什么东西。”
“这个是个问题,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把荒山烧了,垦出些地种菜。粮食来不及,总能种点玉米、萝卜、白薯之类,也能顶饿。”
“你还会种地?”这次穆参商是真的惊讶了。听茅小飞言谈,又是个逃兵,自然胆小如鼠,性子又无赖,想是不学无术的市井流氓。
“我不算会的,不过也种过,可以种。你的新兵营,大部分来自于佃户,都是租别人地种的泥腿子,比我会种地,这个你不能找我。只不过粮食收成慢,还有,山里也未必没有能吃的,不乏野果野味,虽然就是尝个鲜,也聊胜于无。当了你几天兵,窝头吃得我都快吐口水了。”
“我也是。”穆参商是个表情鲜少的人,他只要略动动眉头,那已经十分不满。
茅小飞又道:“鸡很有必要,你想啊,鸡可以生蛋,也可以吃肉。趁着休战期,伤员都该好好补身体,尤其是我这种。”见穆参商没有否认,茅小飞嘿道:“这个我大大的会,你要不要让我试试?”
“这是酬谢?”
茅小飞大有你看着办的架势,不过穆参商一看便是那种花花肠子一根没有的人,茅小飞最喜欢这种人,可爱其次,好骗首要。不过也算不上骗,虽然不全是为了伤员,是他自己也想吃肉,不过符合整体利益。
果然,穆参商思忖片刻,便点头,话声略带犹豫,却答应下来。还同意茅小飞自己挑五个人,跟着他行动,先看看效果。
“等你伤好利索,就见分晓。”穆参商道,“若是不成……”
“不成就让我上前线送死吧,反正我不会杀人。”茅小飞手一摊。
此话穆参商却不以为然:“到了时候,你就会了。”
茅小飞说了这会话,瞌睡上来,穆参商再想问他几句什么,就见他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已接近卯时,穆参商雷打不动卯时起,入亥才寝,被人占了床他也不太生气,坐着看了会这个上南人。睡梦中茅小飞磕巴嘴,侧了侧身,即使在梦里,也仍觉得痛,翻身到一半,又缩着身子趴好。
穆参商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衣衫,这么乱糟糟扔在兽皮地毯上,叫人看了,还以为他对茅小飞欲行不轨。况乎穆参商平日里绝不容一丝不整不洁,弯腰收拾茅小飞的粗布麻衣,手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本心不在焉,映入眼帘那物,却让穆参商忽定住了神。
他回头又看看榻上口水长流的茅小飞,他的脸睡得微微发红,仍旧带着几丝稚气,毫无半点风度,芸芸众生中的一大俗人。
穆参商怀疑自己眼发花,将刻着茅小飞名字的木牌翻来覆去看,手指摸索上面不明显的凹纹,一闭眼,脑中便构绘出兰草纹,与上面镀金花纹同出一辙。顿时一丝冷意倒映在穆参商琉璃般的眼中,冷意中又古怪地浮现出一丝局促和慌张。一瞬之间,穆参商火烧屁股地起身出帐,不片刻,就有人来叫醒茅小飞,仍担架抬回去。
茅小飞直睡到日晒三竿,也没发觉身上少了东西。常年身无长物,丢了东西茅小飞自然不会太留意。他着急去看他的山鸡,但身上还疼得厉害,只能趴床上哼唧。
直至十数天后,茅小飞才与他的鸡久别重逢,小别之礼,便是趁茅小飞蹲下身查看时,被一只山鸡飞上肩头。
茅小飞本来没太在意,很快热乎乎的感觉伴随着新鲜鸡屎味儿,从右肩飘了过来。
顿时山鸡被茅小飞一把抓住,拽下肩头,好一阵乱炸炸地咯咯叫。
作者有话要说: 来!收!啊!来!评!啊!
☆、十二
眼前披麻围绿挂红的山鸡,正是茅小飞在山里抓的第一只鸡,它干巴巴的鸡爪上方枯瘦的小腿上有一块黑色斑纹。
茅小飞抓着她的脚,摸了摸山鸡毛,把她随手往鸡堆堆里一扔。
“一,二,三,四,五,六……十二。”一只不多一只不少,只是奇了怪,当中七只山鸡都把自己团成个麻球躲在草垛里。
茅小飞蹲在地上扒拉草须,聚精会神地看。
“茅小飞!”外头有人叫。
茅小飞一看,是个新兵营的小兵,手持一把长矛,他随意应了声,没起来,在找地上的鸡屎。
“你,你出来一下!”小兵叫。
“你进来啊。”茅小飞头也不抬。
“叫你出来,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不是值钱玩意儿别叫我,忙着呢!”
“金锭子,值不值钱?”
“啥?”轮到茅小飞乍眼了,他忙跳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手。
小兵鼻子敏锐地抽了抽,厌弃的瘪着个嘴:“将军赏你的。”
金灿灿一枚锭子,看得茅小飞心花怒放,上嘴就咬,得意洋洋地看着上面俩小小牙印,擦擦口水收起来。茅小飞随口道:“谢了啊。”
“谢就算了。”
“请你吃饭。”一枚金锭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