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赵洛懿听来,李蒙欲言又止。
“说。”赵洛懿生硬道,语气中含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父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赵洛懿抬眼,山道上白雾弥漫,只能看清脚下,望不见前路。
“像我一样,没什么好。”
李蒙咬唇不说话。
“下山之后,我有几样东西交给你,你跟着我,每日我会教你一些招式,慢慢练起来。重要的是保命,你先学会这个,你起步太晚,不可一蹴而就。”赵洛懿沉声说。
听说可以学武了,李蒙差点直接从赵洛懿背上跳下去。
“师父肯教我了?!”
赵洛懿淡淡道:“说了南洲回去让你选,既然你这么想和我一样。”他一顿,“以后别叫苦就是。”
李蒙高兴地勒住赵洛懿脖子,又笑又叫:“师父你真好!驾!”
“……”赵洛懿一口气勒在脖子里,直想把李蒙摔下去,周身裹挟的寒气散去一些,他反手一巴掌甩在李蒙屁股上,“小心!”
如此一来,再不必怕萧苌楚等人,也可为家人报仇,首要是从萧苌楚那里问出当年内情。李蒙安静下来,细细一想,还有什么内情?不是皇帝下旨捉拿父亲和其他亲戚,斩于闹市,可萧苌楚从前与自己素不相识,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萧苌楚知道赵洛懿要去凤阳,必然会赶去凤阳,有的是机会问。李蒙定下心,把头埋在赵洛懿颈子里,那温热醇厚的气息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
南洲距凤阳数十里路,李蒙身后靠着他师父,一路随马儿颠簸,几乎都是睡过去。
到了凤阳城楼下,见一行上百人排着队进城。
赵洛懿抱李蒙下马。
李蒙眯着眼远远望向城门,“今日有盘查。”
因排队的人多,赵洛懿四下瞄了一圈,不远处有座茶棚,便把马缰交到李蒙手中,指了指茶棚,又掏出银钱来给他,“去坐一会,我过去看看。”
茶棚里两位客人,身上青袍,双肩银线绣成卷曲云纹,当胸一只白虎睡卧在袍子上,头戴官帽,绦带垂至肋下。
李蒙叫了一壶茶,倒出来捧着暖手,并不喝。
听见两人说话,那二人看着李蒙走来,见只是个小孩,并未放在心上,也未刻意压抑声音。
“上头下令,不许动手擒拿穷奇,只带走东西即可。听说陈将军极力抗争,也未能拗过阁主的意思,只得忍气吞声。”
另一人叹了口气,“要从穷奇手里抢东西,谈何容易,十方楼里四大杀手,遇上一个,我们俩就死翘翘了。见机行事罢,等进了城,先与萧苌楚联络,让他们江湖人窝里斗,我们先不必动手。此行我二人只行督导之责,未必要亲自动手。”
李蒙侧头飞快瞥了一眼,说话的人神情为难,不住摇头。
“还是陈将军的决策稳妥,灭了穷奇,再要抢东西岂不容易得多,又不让我们动手……不过话说回来,阁主究竟什么来头,一天到晚和陈将军作对。”
“除了陈将军,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手握圣上金牌,便是陈将军,也只能提议,不能干涉他的决定。何况,我们这样的机构,阁主身份越少人知道,越方便行事。明面上有陈将军就够了。”
“听说蔡荣一直上书请圣上裁撤……”
说话声低下去,李蒙侧了侧身,打起十二分精神,想再多听一些。
“难吶,今上多疑,依我之见,咱们还能多吃几年官饭。何况,也不想想,我们握着那些命官的罩门,若是真的裁撤了,弟兄们,怕都落不着什么好……”那声音停顿,转头扬声道:“老板,茶钱在桌上,自取了啊!”
李蒙赶紧埋头,过得片刻,方敢抬头,再扭头去看,那两人已向城门走去,绕过长龙般的队伍,想是有直接通过的特权。
茶喝着喝着就凉了,李蒙又叫了一壶,恰好赵洛懿返回,喝了两口暖身,才对李蒙说:“无事,在抓王家庄的少主人,大摇大摆进去便是。”
李蒙放下心来,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晚上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与赵洛懿说方才听见的事。
因已是日暮,进城之后,两人先找一间普通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再走。
吃过了晚饭,师徒二人都累,便要歇息。李蒙为难得看了一下床,赵洛懿在整理行李,李蒙走去说:“师父睡床,我打个地铺就是。”
“然后明日又要停留在凤阳城,给你找大夫抓药。”赵洛懿揶揄道。
“那都怪你!”话出口,李蒙才反应过来,脸颊发红,闷闷不乐地坐在长凳上去吃茶。
“夜了,别吃那么多茶,待会儿睡不着,师父不会讲故事。”
李蒙只得放下茶杯,扭头看见赵洛懿在铺床,高大的身形几乎顶在床梁上,他弯腰下去牵扯被角的动作,透露出一种只属于硬汉的别样温柔。
赵洛懿放好枕头,拿出一个放在一边椅子上,从柜子里抱出铺盖卷,又从柜子旁的墙角中找出竹席铺在地上。
“师父,你要打地铺吗?”李蒙问。
“你不跟师父睡,我只有睡地上。”赵洛懿抖开铺盖,挨着床铺成,单膝跪在他的“床”上,挑衅睇李蒙,“怎么?想和我睡?”
李蒙拨浪鼓似的摇头。
赵洛懿嘴角牵起,嘲道:“滚去睡,明日事情多,你睡不醒又要给我惹麻烦。”
夜半,李蒙睡得冷,从床上爬下,钻进赵洛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