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人,我见小公子无事,就领他来了这里。大人勿怪。”
谢长庚点了点头,在对面那孩童看着自己的沉默目光中,走到了他的面前,俯身问他“你喜欢它?”
熙儿迟疑了下,还是不说话。
谢长庚慢慢站直身体,说道“它早产了一个月。和他一样大的,个头已经比它高。它长大了,如果不能成为一匹合格的战马,留着,也是浪费粮草!”
他拔出剑,朝着马驹走去。
“不要!”
熙儿嚷了一声,飞快地奔了过去,张开双手,将小马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仰起脸,紧张地看着谢长庚。
“不要杀它,求求你了!我可以少吃点,把我的饭分给它!”
谢长庚将剑插回鞘中,蹲了下去,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要杀了它。现在你开口说话,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可以答应你。不但答应,还把它送给你。”
熙儿的眼睛里慢慢地闪耀出欢喜的光芒,转身抱住小马驹,犹豫了下,看着谢长庚,小声地说“谢谢你不杀它。”
“等它长大了,一定会成为战马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小儿和自己说话。
他不是哑巴,之前却不肯和自己开口说话,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慕氏在他面前说过什么。
这一刻,谢长庚感到胸中一直郁结着的那口恶气,仿佛终于出来了些。
他淡淡地唔了一声,转身走了。
当夜他宿在马场,和熙儿同住一屋。
他和小马驹玩到很迟才回来,谢长庚在屋里,都能听到他发出的笑声,等他自己玩够,终于摸了回来,见他脸上手上沾满泥巴草屑,叫人打来水,说“自己洗脸洗脚!洗了去睡觉!”
熙儿哦了一声,胡乱洗了洗,手上还沾着几道泥巴的印痕,爬上床,躺了下去。
谢长庚也不管。夜渐渐深了,他坐在灯前,还在翻着公文,那孩子躺在床上。
阅览公文之余,他的眼角余光,不时瞥见那孩子睡睡醒醒,仿佛在悄悄观察自己,见他看去,又飞快闭上眼睛。
重复了几次,谢长庚啪地合上了卷宗。
“你还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熙儿紧紧地闭着眼睛,睫毛乱颤,过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装不过去了,睁开眼睛,小声说道“我睡不着。”
“为什么?”
“我想我娘亲了……”熙儿咬着唇,低声说道。
“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仰着脸看着他。
谢长庚本想说,她不会不要你,迟早会过来的,话到嘴边,视线落到这孩子的漂亮眉眼上,心肠一下又硬了起来,哼了一声。
“马场出去,全是荒丘野地,还有野狼,你要是敢偷偷溜,等你的娘亲来了,你也见不到她了!”
“睡觉!”
他拿起被盖,丢在熙儿的头上,吹熄灯火,躺在了床的外侧。
边上一阵爬来扭去,仿佛多了条小虫子,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谢长庚才闭上眼睛,听见被子下传来一道声音“我不跑。我想再求求你,等我娘亲来找我的时候,你能不能对她好些,不要欺负她?”
谢长庚一愣,眼前浮现出那张对自己从没露出过好脸色的脸,没有做声。
被子下的小人又开始动了起来。
“你说过的,我开口说话,你才知道我的想法。你不要欺负我的娘亲,我可以帮你做事情的。”
“我能做很多事情。真的!”
谢长庚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隔着被子,抬臂下压,将人牢牢钉在床上,冷冷地道“给我睡觉!”
那孩子被他摁住,最后挣扎了几下,大约感觉到了他的不快,不再说话了。
和小马驹玩耍耗去了他的精力,这会儿安静了下来,很快睡着了。
次日一早,谢长庚醒来。
许是昨夜冷,这小儿竟紧紧地傍在他的边上,此刻还在呼呼大睡。
他小心地起了身,替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临行前,叫来马场管事,说自己去休屠,这几天,让管事代为照看。
“务必给我照看好人,出半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管事点头,再三保证。
……
姑臧城就在眼前了。
路上耽搁了多日,此刻终于到了,慕扶兰一进城,径直赶到了节度使府。
门房看见她一行人突然到来,又惊又喜,立刻打开大门迎接。
慕扶兰开口便问熙儿,见门房没反应,说“一个男童!节度使先前回来,身边是不是带着一个男童?”
门房这才明白过来,忙点头“是是!确实有!”
“他人呢?可在府中?”慕扶兰说着,便疾步往里而去。
“不巧,刚前几日,被节度使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