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后门,皂罄击门三下,便有一侍女急忙开了门,将三人迎了进去。
葶苈便问了一声:“黄钟姐姐,现在人呢?”
“六安王以搜查昨日欺瞒王族的刁民为由闯到馆中,但暂被白篪以无令不得搜查民居为借口拖在前堂。你们随我来。”说着,黄钟便引着三人向前堂方向走去。
“白篪姐姐果然可说是女中张子,应变无双啊。”葶苈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白篪面对的是突发情况,她并不明白昨日起因和对方的动机,虽然馆中并无外人,但是让他们贸然搜馆,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莫须有的东西来。所以极力阻挡,在这个情况下是对的。而无令触律是最好的理由。
“但是六安王已经去兆尹处请令了。不知道这个办法还能拖延多久。而且白篪姐姐说之所以不让他搜馆,是怕节外生枝,还怕如果发现馆中无人会调转箭头去找你们麻烦,所以给你们争取点时间。”黄钟一边说一边带着三人加快了脚步。
听到黄钟说到向兆尹请令,葶苈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所想不错,旋即问到:“姐姐我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你可有看清,六安王带的兵士是什么打扮?”
“不像是府兵侍卫一类,倒有点像是士兵。”
“六安王可有下令兵士封闭庭院?”
“这个倒没有。”
“那么便矛盾了,馆外也没有守卫。第三个问题,可有兵士进了内院?”
“内院只有一道门,几个姐妹紧闭大门说没有吩咐不开,他们到时想进去来着。”
“看来我所想不错,这明明项庄舞剑。这样也好,我便添上一把火,顺便也可以帮师傅解脱这整日被请来请去的麻烦。”
说罢,三人已经到了前堂的后室,葶苈停了听嘱咐各人整理衣冠,然后摘下了自己的束发丝带。“姐姐麻烦你去烹一炉紫露金银雪。”然后自己坐到后室的一把琴前,弹起了《广陵散》。
琴声响起,却听前堂的吵闹声越大。不一会儿只见六安王已经带着五名兵士不顾白篪的阻拦进到了内室。
六安王掀开门帘的一瞬间,葶苈并没有停下琴声,微微抬头斜眼寒目的看了一眼六安王,又看了看皂罄,于是皂罄引六安王坐下,奉上了一盏紫露金银雪。
那五名兵士看到葶苈如此镇静和傲慢,甚至连行礼的心思都没有,正欲拔刀上前,而此时一首《广陵散》正是到了乱声处,曲调似戈矛刀戟,而商陆亦是提剑走到琴前。
或许是昨日一斗,六安王知晓商陆剑法于封闭空间中的厉害之处,于是鼻嗤了一声,抬手示意兵士们收起兵刃,自己也跪坐下来,端起茶碗,听起琴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王公子也是好兴致。这兵士上门,尽然也是丝毫不乱。”六安王说到。
只见葶苈抬头看了看六安王,并未停下手中勾抹打摘,说道:“大王才是真君子,古人云,观棋不语,却很少有人做到听琴不事的。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王不是为公务而来,要不就是带着兵士陶冶志趣或者是来寻私怨的。大王说是吧。”
“那公子以为呢?”
“在下并非红门中人,只是在师傅处参研琴艺,只要有人乐意听我抚一曲,我就只管抚琴。敢问大王,是否知道此曲为何?”
“《广陵散》。说的是聂政刺韩的故事吧。”
“大王博文广知。人人往往都说,此曲得以流传,是因为韩聂的悲苦身世和他毁容复仇,不畏强权着实感人。但,草民,却有不同看法。”
“古曲出新意,愿闻其详。”
葶苈笑了笑并没有马上接话,继续在七弦十三徽间行云流水的演奏着。
少顷才又说到“说故事嘛,就是故事而已。聂政出生如此卑微,却因一死得以成曲流传,感人千古,反过来说,韩王作为一国君王,却因一曲遗臭青史。可见平民百姓得美名容易,为尊上者,行差踏错,万劫不复也容易,大王说是吗?”
话落曲毕。葶苈起身福礼,并亲手执勺,满面笑意的低首为六安王添上了一碗茶。
恭敬的将茶碗奉于六安王手中,两人对视片刻,他看得出六安王强忍着怒气,而那种忍耐并非忍让,而是知道自己胜券在握的一种等待。
六安王接过了茶碗,说:“名嘛,总是给别人看的。生死之外,对各人来说,哪里还有大事?”
“是啊,坊间传言,大王是个直来直往之人,喜怒哀乐从不矫情掩饰,昨日今日一见,判若两人啊。不知道,大王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有没有也人前人后存有二心呢?”
只见此时,六安王似乎不再准备继续那种得意的压抑。放下茶碗,喉咙中挤压出两个字:“大胆。”
葶苈起身福礼,但那礼中带着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桀骜。商陆在一旁,虽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种种安排,句句刀枪,到底是何目的。
“敢问大王,此茶味熟悉吗?”
“是紫露金银雪吧?”
“大王好灵的舌头。据说这茶的制法,今冬的腊梅、今秋白桂、金桂和老茶树上新春的紫芽茶叶,各自脱水晒干,再加入荷蕊上的晨露,按照春茶,夏水,秋桂,冬梅的顺序一样样烹制,时节顺序不能乱。帝太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冬日踏雪赏梅,有腊梅落入这金银荷露中,帝太太后饮之,觉得此茶时序井然,各司其职,所以赐名。”
“你想说什么?就不用在这打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