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相接了纸纳入袖中:“苏公子放心。”
他留下玲珑和阿兰,转身出去了。
苏衍之站在床前,隔着白纱帐,望着榻上昏睡不醒的姜雁回,低声叹道:“原来你就是传说叫林公子爱得发狂,令燕姬妒得发疯的姜小姐,就连摄政王容迟也……”他用扇子挑起床纱,目光落在姜雁回的脸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想起他那个可怜的傻徒弟燕姬,面上不由得泛起苦笑,“果然是个美人儿,也难怪燕姬回去之后就发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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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夏交叠之际,吹来的风都是香的。暖阁前的一架秋千上,坐着百无聊赖的姜雁回。不远处的墙根下,玲珑支起了一个火盆,正抱着一卷书在烧,火舌一卷,那些书便急速的在火焰中化为焦黑的灰烬。烧完了书,她又拿起搁在身边的小木剑,回头看了一眼姜雁回。
姜雁回是在三天前醒过来的,醒来后她便命玲珑将林见风从前送的东西找了出来,全部丢进火盆里烧了,如今已经陆陆续续烧了三天。
烧的都是一些小玩意,比如曾经流行过的话本、手工雕出来的簪子、木梳、木剑以及竹笛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书信,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和林见风有关。
玲珑不知道那天去渡仙桥,林见风和姜雁回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姜雁回回来时眼眶是微微泛着红的,只可惜她来不及询问,后来就发生了姜雁回被挟持为人质的这件事。
姜雁回醒来后,无论玲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似乎打心底里要和林见风撇清关系。先是烧了这些年来她和他通过的书信,后来又把他平时雕出来的一些小玩意从旮旯犄角里找了出来,通通扔进火光里,付之一炬。
林见风和姜雁回青梅竹马,相识十年,曾送给姜雁回不少东西,哪怕是河边的一颗石子,路边的一朵野花,姜雁回都恨不得珍之藏之,这次翻天覆地一通翻找,还真的找出了不少东西。
玲珑握着木剑,犹豫的看向姜雁回,这是姜雁回最喜欢的一把木剑,是姜雁回十二岁时林见风送的生辰礼物,平日里就挂在暖阁内的床头。
姜雁回看了一眼那把木剑,便移开了目光,冷声道:“烧了。”
林见风既无心,她便断情。这十年的相思,便当做是错付了。
只是,奇怪的是,当那些东西在明黄色的火焰中中化作灰烬的瞬间,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侍女阿兰看出姜雁回的心绪不佳,提议道:“小姐,不如我们出门散散心。”
姜雁回粉白的脸一片愁云惨雾,心中挣扎了一番,听从了阿兰的建议。
大燕国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管教并不严厉,寻常女子不仅可以上街、骑马,甚至还可以去书院里读书,入朝堂为官。
姜雁回换了身平民女子的打扮,和阿兰、玲珑一起走出了相府。屋外正是个艳阳天,姜雁回肌肤细嫩,经不得晒,玲珑撑开一把青竹伞,罩在她的头顶。
盛京城内商业发达,星罗棋布的商铺,川流不息的车马,都在昭示着这座都城的繁华。街道两旁,商贩沿街叫卖,呼喊声此起彼伏。
桥头人头攒动,街上行人如织,姜雁回走到人群当中,被热闹感染,连带着心头的愁绪都吹散了一些。她一会儿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绫罗首饰,看得目不暇接,最后,被不远处的字画给吸引了过去。
玲珑跟在她身边打伞,阿兰站在她身后为她护航。
阿兰身量高,武功又厉害,是以行人虽多,却也影响不到姜雁回的兴致。姜雁回行至字画摊前,刚拿起一幅画,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抬起头来,视线所及之处,是大片慌乱的人群,他们像流水一般四散开来,抱着脑袋飞窜。
“小姐小心!”阿兰拦在姜雁回身前,抬眸朝人群的方向望去。只见青石街道上,人群的后方,一辆失控的马车正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马车的速度又快又急,车前并无车夫,显然是马受惊了,将车夫颠了下去。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孩童的嚎哭声,眼看着马车朝着姜雁回奔来,阿兰面色剧变,一跃而起,落在了失控的疯马前,抬起双臂,握住了它的脑袋。
疯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猛地一甩,甩脱了阿兰的双臂,一脚踹在她的心口。阿兰顺势一滚,抬起头来,目眦欲裂,只见疯马高高扬起前蹄,不知何时到了姜雁回面前,对着姜雁回的脑袋踩了下去。
看着落下来的马蹄,姜雁回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像是被冰冻住了,别说转身逃跑,便是连挪动一寸都艰难,她瞪大了双眼,眼底映出马蹄的影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踏风而来,飞速落在她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推出一掌,直接将发疯的马击毙在掌下。被他掌力波及的马车也未能幸免,“轰”的一声,车壁瞬时四裂开来,露出车里面一脸惊恐的锦宁郡主。
锦宁郡主靠坐在角落里,满头珠翠早已被颠的七零八落,她脸色惨白,神情惊恐,紧紧捏着自己的裙角,抬起头来,朝着击毙疯马的人望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玄衣,长身鹤立,俊美无双的脸庞上布满冰霜之色,眼底翻腾着厉光,正是摄政王容迟。
他怀中的姜雁回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