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疼痛。
杨盼的脸色没有先来时那么愉悦,回瞪着罗逾一会儿才说:“我记得那把剑。它很重要?能杀人么?”
罗逾诧异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它毕竟是武器,当然能杀人。只是这是我的宝器,怎么会用剑滥杀呢?你不用担心的。”
杨盼冷笑道:“今日你说的,它是宝器,不能用来滥杀。”
不等罗逾明白过来,她转身说:“我进去给你找。”
皇帝御用的武器库,罗逾没有敢进去,在外头耐心地等。眼看着一片片树叶扑簌簌地落,在地上翻卷打滚儿,又觉得树影都斜了好些,才终于看见杨盼从里面出来的影子。
“没有。”她直截了当说,但是把一个手工很丑的绸布套子抛到了罗逾的怀里,“找到了这个。”
罗逾脸色大变,握着剑套攥着拳头,压低声音问:“那我的剑呢?”
“我怎么知道?”杨盼退了半步,几个侍卫立刻环围上来,隔开了她和罗逾。
杨盼伸出手说:“你不要它,就还给我。”
她分明看到这个小郎君脸上流露出的惊怖和失望,他极力克制着呼吸,环顾四周,仿佛明白了什么,最后仰头“呵呵”笑了两声,对杨盼说:“我大概明白了。谢谢你,谢谢你们,送我一场好梦。”
他转身散开手脚向前走,极力平息着那双冰凉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背后或许会射来暗箭,又或许他走到行宫的门口就会被拦下来。
他走了好几步,摇摇晃晃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罗逾。”
眼睛一瞬间酸了,罗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
背后的声音急切了些:“罗逾!”
他把眼眶子瞪到最大,避免眼睛里失望、绝望的水雾会凝结掉出来。健步如飞,不想再听她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应该恨她,也告诉自己应该恨她,但是实际上只剩一点自怜和担忧。
“罗逾你停下!”杨盼飞奔的步子传过来。几个侍卫大概在她身边劝阻,是压得低沉的声音:“公主!公主!”
角门前有一座影壁,粗粝的墙上刻着砖雕,游龙与飞凤,缠缠绵绵。角门口的侍卫拔出了半截子刀刃,仿佛等广陵公主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个男子拦下来。
“罗逾!”
她此刻笨得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只是两个字渐渐带着颤抖的哭腔。罗逾看着门口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明晃晃的刀与戟,听着背后的呼唤,心里馁得无以复加,顿时乏了力气,伸手撑在影壁上那只飞凤的尾羽上,手心隔着那个剑套,硌得没那么慌。
他低声说:“我阿娘说得对,我一遇到感情的事,就乱了方寸,失了理智。不过,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事,我自己计输一筹,怨不得任何人。”
她一直在骗他——就如他也说了无数的谎骗了她一样。
罗逾很少落泪,此刻绝望到眼睛又酸又涩,但又感觉干燥得厉害,不停地眨眼,视物模糊,可是哭不出来。
他的头抵在冰凉的影壁上,渐渐平静了:愿赌服输,他当时做出救杨盼的抉择,做出送她回来的抉择,就应该做好了今日全盘皆输的准备。现在还不算死得难看,是她和她阿父留给他最后的尊严吧?
只是,想起那柄剑,大概另有用途了,他心里还是后悔。
杨盼还是只会喊他的名字:“罗逾。”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肩背在颤抖,手指在颤抖,握着她缝制的拙劣的剑套,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挣出了青白之色。他是个聪明人,大概终于了悟出一切的不对劲意味着什么。
杨盼前所未有的笨嘴拙舌,好容易想出一句劝他的话:“罗逾,你别这样。我不是还在你身边?”
她想告诉他,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怨恨他上一世做的孽——毕竟这辈子的他还是个没有伤害过她的单纯少年;她现在也不那么纠结他的身世和隐匿的目标,如果这一世生命的路径已经被改写了,她为什么不试一试不去恨他?
罗逾肩背剧烈地耸动起来,让杨盼以为他大概是哭了。但他这时候回过头来,眼睛通红,却没有一点落泪的痕迹,他嘶哑着喉咙说:“我阿娘,要被我害死了!……”
却说王蔼一行,在十天之后,终于到达了北燕的都城平城。
这座背山面水,以桑干河为主要水源的城市,建着极具北方特色,又格外坚固的城墙。王蔼一如既往地板着面孔,抬头仰望着高大的城墙、光滑的马面和四周的哨楼,面无表情地对后面送亲的长长队伍挥一挥手,示意大家准备进城。
虽然前站早有了通报,但是打开城门还是煞费周章。北燕守城极为严谨,不仅一个个查验了身上的穿戴,还换了一顶大红花轿,做主的官员穿一身北燕的官服,皮帽左衽,笑眯眯说:“对不住,轿子还是换一换,车马也换一换,嫁妆比较多,得有几天功夫慢慢检查,但是吉时嘉辰等不得,请归义公主先进外郭,再进内城,沿着御道直接从边门入宫吧。”
王蔼没有丝毫的别扭,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