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的声音在背后追着她的步子:“我前两日送你的那个点翠花钿,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叶凤歌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那枚花钿,却还是诚恳作答,“可那样式未免浮夸……”
那枚双蝶花钿是以金箔制成,再用翠羽的色泽点缀;与寻常的花钿只流于平面的纹样不同,那两只蝶儿交叠的双翼却是活生生能振翅的。
花钿是姑娘家用来蔽于额面,作妆点用的饰物。
寻常的花钿都是薄薄一小片,无论花鸟虫鱼都只是扁平图样;可傅凛给的那枚却是会扑扇翅膀的,活泼灵动是不假,却也着实浮夸了些。
叶凤歌一边说着,端了药碗回身来,见傅凛脸色微变,这才恍然顿悟,原来那不是从外头买回来的,而是傅五爷亲手做的。
于是她赶忙改口,“只是过于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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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凛曾祖母的父亲官至临州府匠作中郎,正是数百年前主持绘制临川新城建造图的人。
傅家的这位先祖私下颇擅奇巧手作,著有《匠作集》传家,图文并茂地收录了他生平做过的各式成品,还有许多奇思妙想却未及落实成形的稀奇玩意儿。
傅家这位先祖显然是个心思玲珑、意趣丰沛的妙人,那本传家的《匠作集》涉及门类繁多,不但有用途正经的屋宅机关、城防工事、宝船战舰,还有不少一看就知是哄妻儿开怀的精巧物事。
由于傅家后人仕途通达,几百年来偃武修文者众,却再没出过一位那般匠心意趣之人,那本《匠作集》便被闲置在这宅子的藏书楼中了。
直到傅凛被送到这里,因体弱不便出门,藏书楼里那本《匠作集》便成了他除叶凤歌之外最亲密的“伙伴”。
七年来,他对照着《匠作集》中的流程工序,再加些自己的巧思改良,做出了不少稀奇精致的玩意儿,其中泰半成品都送给了叶凤歌。
从傅凛此刻那失落恼郁的神情来看,那枚双蝶点翠花钿很显然也是他的手笔。
听见她那来不及收住的小小嫌弃,傅凛“哼”了一声,抬眼望天。
“没说不好看,”叶凤歌将药碗递到他面前,软声赔笑,“我很喜欢的。”
“既喜欢,怎么不见你用?”傅凛满脸写着不高兴,显然并不接受她这亡羊补牢般的安抚。
想着毕竟是他一番心意,叶凤歌自知理亏地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地小心解释,“那个翅膀,它会扑腾。若当真要用,是不是过于……童趣了些?”
试想想,稍有一点动作,额面就有两对色彩斑斓的翅膀不住扑腾;若给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小姑娘用上,那倒当真是可爱得很。
可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啧啧,得要多厚的脸皮才有那勇气。
傅凛扭脸不看她,重重哼道:“你得答应我,待会儿就把那花钿贴上,否则我拒绝喝药。”
叶凤歌为难地皱了眉头,想了想,还是让了一步,“好吧。”
她想,就贴一会儿,然后就说自己要找地方画图,躲着摘掉就是。
“三日,”傅凛像是察觉了她心里的算盘,狡黠地勾起唇,“我会随时检查的。哪时我瞧见你没贴着,下一顿药就得免了,同意吗?”
“别闹,”叶凤歌索性将药碗抵到他唇边,“赶紧喝药,晚些凉了就不好了。”
傅凛倏地扭开脸,唇角噙着恶劣的偷笑,“你若不答应,我就不喝。”
那模样,像极了那种扯小丫头发辫的混小子。
叶凤歌头疼不已地沉吟片刻,“好吧。”
总归是他精心费神做来送她的礼物,就惯他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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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贴花钿,自就不合适素面朝天。
叶凤歌无奈地淡扫娥眉、薄施粉黛后,在傅凛贼兮兮偷笑围观的注视下将那花钿贴上额心。
傅凛噙笑盯着她的脸左右打量片刻,这才心满意足地叫上承恩往书楼去了。
叶凤歌忍下心中淡淡的羞耻,迎着丫头、竹僮们艳羡、好奇、惊讶、探究的目光,假装淡定地抱着纸笔,硬着头皮一路行到中庭花园墙角下的凉亭。
若是平时,她在房里躲足三日也就过了,偏偏今日约了闵肃来这里画图,实在躲不了。
昨夜在厨房碰见闵肃时,她惊觉闵肃身形高大魁梧,古铜的肤色很有几分豪迈刚毅,加之五官深邃、气质硬朗,与《十香秘谱》首卷中那个战将出身的男角儿似乎很合,顿时起了心思,想请闵肃得空时让她照着画一画。
可她与闵肃毕竟没什么交情,怕闵肃不肯,便试探地提出比谁吃得多,赢家可以要求对方帮忙做一件事。
其实她就是试试,心想着若闵肃不应,这事也就作罢,结果掌勺大娘与烧火小僮在旁跟着架秧子起哄,竟当真激得闵肃应下了。
闵肃是个重诺的人,早上傅凛带着承恩去温泉时交代他今日不用跟着,他便趁空主动来找叶凤歌兑现承诺。
叶凤歌得闲时会画些图样拿出去卖钱,